星幕裂口闭合的第七日,共生墟的土地开始发烫。那些从光斑中诞生的种子已长成齐腰高的幼苗,叶片上的道纹与混沌纹路日夜交织,在地面织出一张覆盖整个墟界的光网。我蹲在一株带着兔耳形叶片的幼苗前,指尖刚触到叶面,无数细碎的画面便涌入脑海——是某个母星被超新星吞噬的文明,用基因编码将所有记忆刻进兔子的DNA,让这些毛茸茸的生物乘着星际尘埃流浪,最终在三颗宜居行星上重新绽放文明的火种。
“这些不是普通的植物。”鸿钧的道袍扫过光网,激起层层涟漪。十二生树的根系顺着涟漪蔓延,在幼苗间织出更细密的脉络,“它们是‘存在的锚点’。阿比达达留下的虚无裂隙并未完全消失,只是被这些幼苗的根须暂时锁住了。”他指向光网交汇的中心,那里正缓缓隆起一座小山,山巅冒着金紫色的雾气,隐约能看见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雾气中沉浮。
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突然从山巅雾气中穿出,祂的半人形态比往日更凝实,暗紫色长发间的金紫光带正随着呼吸起伏。“来看看我的‘新鱼缸’。”祂抬手示意我们靠近,山巅的雾气随之散开,露出一个直径约百丈的圆形水潭。潭水呈现出奇异的灰紫色,里面游动的不再是半透明的鱼影,而是无数个缩小的文明缩影——有的在青铜鼎前占卜,有的在发射台上倒计时,有的围着篝火跳着祈雨舞,每个缩影外都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光膜,光膜上跳动着与幼苗相同的道纹。
“这些是从虚无裂隙里捞出来的‘记忆残片’。”阿撒托斯指尖轻触潭水,一个正在制作甲骨文的商朝工匠缩影突然抬头,对着祂的指尖作揖,随即又埋头刻字,“阿比达达虽然退去,但祂经过的地方,所有存在都会留下‘虚无烙印’。这些残片若是放任自流,最终会彻底消解,变成新的灰色气流。”
奈亚拉托提普的触须突然探入水潭,卷起一个正在绘制星图的玛雅祭司缩影。“有趣,他们的历法里藏着混沌的韵律。”他将缩影放回潭中,触须上沾着的几星潭水突然化作细小的蛇影,钻进附近的幼苗根系,“但光靠封印可不够。你看那些光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
我凑近水潭细看,果然发现包裹着文明缩影的光膜上布满细缝,灰色的气流正从缝中渗入。一个中世纪城堡的缩影已经开始透明,骑士的甲胄化作半虚无的雾气,唯有手中的剑还保持着实体,剑身上刻着的家族纹章闪烁着微弱的光。“这是怎么回事?”我看向鸿钧,掌心的阵纹因紧张而发烫。
“因为缺少‘共生的心脏’。”鸿钧指向潭水中心,那里悬浮着一块不规则的晶石,晶石内部有十二道细小的光流在独立旋转,却始终无法交汇,“十二生树的力量需要一个核心来统合,就像十二生肖需要地支来串联。这块‘墟心石’是从山底挖出来的,里面封存着新宇宙诞生时的第一缕混沌与创造之气,本该是最好的核心,可惜……”
他话音未落,墟心石突然剧烈震颤,一道鼠形光流与一道牛形光流刚要触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激起的涟漪让半个水潭的文明缩影光膜瞬间裂开细纹。寅虎树的叶片突然哗哗作响,化作一道虎形光刃劈向墟心石,却在接触的刹那被弹回,震得整座小山都在摇晃。
“看到了?”阿撒托斯的声音带着凝重,“这些力量来自不同的宇宙法则,就像水与火天生排斥。要让它们共生,需要找到能同时容纳所有法则的‘介质’。”祂的目光落在我胸口的战甲上,那里的十二地支图正随着墟心石的震颤而闪烁,“只有‘观察者’的意志能做到。你的记忆里藏着无数文明的碎片,那些看似无关的画面,其实是宇宙法则的另一种表达。”
我突然想起演练阵法时的场景——那些关于子鼠偷油、丑牛耕田的记忆,竟能让生肖之力产生质变。或许真如阿撒托斯所说,记忆本身就是最好的介质。我深吸一口气,解开战甲的搭扣,将掌心贴在墟心石上。阵纹与石面接触的瞬间,十二道光流突然暴走,如十二条困兽般在石内冲撞,我的意识被一股巨力拽入石中,眼前炸开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
这是一片由记忆碎片组成的混沌空间。左侧是恐龙灭绝时的陨石火光,右侧是人类第一次登上月球的脚印;上方漂浮着玛雅历法的数字,下方沉睡着三星堆青铜神树的虚影。最让人心悸的是那些灰色的空洞,每个空洞里都能看到文明消逝的最后一幕——庞贝古城被火山灰覆盖时母亲护住孩子的背影,玛雅城市被丛林吞噬前祭司们最后的祈祷,某个星际文明在黑洞边缘发出的最后一段求救信号。
“找到它们的‘共通点’。”鸿钧的声音从混沌深处传来,“不是事件本身,是事件背后的‘情感锚点’。”
我沉下心神,让意识如潮水般漫过这些碎片。当触及庞贝古城的画面时,突然感受到母亲掌心的温度——那与我小时候发烧时,母亲整夜敷在我额头的毛巾温度一模一样;玛雅祭司的祈祷声里,藏着与乡下奶奶求雨时相同的虔诚;黑洞边缘的求救信号,翻译成任何语言,都是“不要放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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