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海的灰色天幕彻底消散时,露出的星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阿撒托斯舒展的身躯边缘,不断有新的星云被吐出,那些星云中漂浮着未成型的行星,表面覆盖着共生树的藤蔓——藤蔓上结着发光的果实,剥开果皮能看到蜷缩的胎儿,既有深潜者的鳃裂,也有人类的五指,还有旧日支配者特有的触须卷须,他们在果实里吮吸着金紫色的光晕,发出细微的咂嘴声。
“祂在重写诞生的规则。”奈亚拉托提普的高帽轮廓从阿撒托斯的左眼漩涡中浮现,帽檐下的阴影里渗出暗紫色的雾,那些雾气遇到共生树果实,竟凝结成小小的摇篮,“憎恨与爱……成了祂的羊水。”他试图伸手触碰最近的一颗果实,指尖却在接触摇篮的刹那化作透明的光粒,像被什么东西温柔地推开。
尤格索托斯残存的环链碎片突然发出蜂鸣,碎片表面浮现出无数平行宇宙的画面:有的宇宙里,旧日支配者在幼儿园教孩子画星空;有的宇宙里,深潜者与人类在海底共建图书馆;甚至有个宇宙里,阿撒托斯的星系身躯上建起了游乐园,旋转木马的音乐不再刺耳,正与孩童的笑声融为一体。这些画面顺着环链碎片的光流,缓缓注入阿撒托斯的右眼漩涡,那里的金紫色光芒愈发柔和。
“祂在编织新的闭环。”环链碎片的光芒渐渐黯淡,“不是时空的囚笼,是……可能性的摇篮。”最后一片碎片消散前,映出了共生星的模样——那颗曾被用作防线的星球此刻正在膨胀,表面的共情场化作巨大的光球,将太阳系包裹其中,光球上爬满了“万灵语”写就的诗行,最显眼的一句是:“混沌会哭,创造会笑,我们一起长大。”
阿撒托斯的星系身躯突然发出低频的嗡鸣,那些挂在触须上的文明残骸开始震动,裂缝里钻出细小的绿芽。玛雅星祭司画在星图上的笑脸开始发光,亚特兰蒂斯工程师给机器人讲的睡前故事化作声波,顺着绿芽的脉络流淌,在虚无之海的星空中荡出涟漪。那些涟漪里浮出地球的海岸线,能看到戴着贝壳项链的深潜者孩童,正与人类小孩在沙滩上堆沙堡,沙堡的顶端插着用触须和芦苇编的旗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我们的家”。
“共生树在吞噬残骸。”莎布·尼古拉丝的猩红光带突然分裂,化作无数纤细的丝,缠绕在绿芽上,“祂们在修复被混沌污染的生命编码。”光丝接触绿芽的瞬间,那些混合幼崽突然集体转向阿撒托斯的眼窝,他们伸出小小的手,掌心朝上托着些金紫色的光点——是从自身灵魂里剥离的混沌碎片,正主动飘向暗紫色的左眼漩涡。
阿撒托斯的低频嗡鸣突然拔高,像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左眼漩涡里的暗紫色混沌开始旋转,将那些混沌碎片温柔地包裹,碎片接触到核心的刹那,竟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右眼漩涡的金紫色光芒随之暴涨,照在共生树的藤蔓上,那些藤蔓突然开出无数星形的花,花瓣上浮现出被修复的文明——玛雅星的金字塔顶端架起了天文望远镜,亚特兰蒂斯的海底城市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北欧神国的英灵殿里,女武神们正在教混合幼崽们叠纸飞机,那些纸飞机上画着笑脸,飞出殿外就化作真正的流星,在星空中划出金色的轨迹。
奈亚拉托提普的高帽轮廓突然剧烈闪烁:“痴愚之力在……消散?”他试图调动残存的混沌之力,却发现那些暗紫色的雾正在被共生树的花粉染成淡金色,“祂在理解……那些被祂吞噬的文明?”阿撒托斯的触须突然垂下一根,轻轻触碰高帽的顶端,触须上的共生树幼苗蹭过帽檐,竟开出朵小小的花,花瓣上是奈亚拉托提普从未有过的、带着温度的笑脸。
“不是理解,是……共情。”尤格索托斯最后的意识凝结成枚星戒,套在那根触须的花苞上,“时空闭环从未被打破,只是……变成了共生的容器。”星戒表面的星图开始旋转,标注出所有被拯救的文明坐标,其中太阳系的位置被金紫色的光圈重点标记,里面能看到地球的孩子们正在给月亮画笑脸,深潜者的幼崽在共生树的树荫下读人类的童话书,旧日支配者的残魂在游乐园里推着旋转木马,木马上坐着混合幼崽,他们的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
阿撒托斯的星系身躯突然开始收缩,那些正在诞生与毁灭的星系渐渐融合,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像DNA的双螺旋结构,一半是暗紫色的混沌,一半是金紫色的创造。螺旋的中心浮现出一颗蓝色的星球,表面覆盖着共生树的森林,森林里点缀着各种文明的建筑:玛雅星的天文台、亚特兰蒂斯的水晶宫、北欧的英灵殿,甚至有座中式的四合院,院里的石桌上摆着深潜者用海藻做的点心,人类小孩用蜡笔画的星空图,旧日支配者用触须编的摇篮,摇篮里躺着个熟睡的婴儿,额头上有个混沌与创造交织的印记。
“这是……新的原初?”莎布·尼古拉丝的猩红光带全部缠上那颗蓝色星球,光带接触地表的瞬间,森林里突然冒出无数小小的泉眼,涌出金紫色的泉水,泉水流过的地方,长出大片金色的花田,花田里立着块石碑,上面用“万灵语”刻着三个字:“共生墟”。那些未被吞噬的混合幼崽们手拉手跑进花田,他们的脚印踩过的地方,开出了带着触须卷边的向日葵,花盘朝着阿撒托斯的双螺旋中心转动,像在追逐永恒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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