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国那困兽般的低吼,如同最后一道绝望的壁垒,将所有的道理和情分都隔绝在外。办公室里陷入了更加凝滞的沉默。刘老师眉头紧锁,他虽然有心想帮林笑笑,但高考报名需要家长签字,这是白纸黑字的规定,是程序上的铁槛,他一个班主任,确实无法逾越。
另外两位老师也面露难色,互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规矩就是规矩。
林建国看到老师们沉默为难的样子,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扭曲的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近乎狰狞的得意。他死死守着这最后一道防线,像守着最后一小块阵地的残兵。
“看到没有?啊?”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没有老子的签字,你就是不行!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想飞?我折了你的翅膀!”
林笑笑站在门口,听着父亲那充满恶意的话语,看着老师们无奈的神情,心脏一点点沉下去。她预想过林建国会阻挠,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最无赖、最釜底抽薪的方式。难道,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抗争,最终都要倒在这张薄薄的报名表前?
不!绝不!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定有办法!【语言感染力】在微微发热,【幸运迷你光环】似乎也在努力闪烁着微光。她需要找到一个能打破僵局的人,一个能超越规则,或者有能力变通规则的人!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办公室窗外,那条通往学校行政楼的林荫道。
就在这僵持不下、空气几乎要凝固成冰块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道略显清瘦、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大概五十多岁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眼神锐利,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是校长,周明儒。
他显然是听到了动静,或者是被哪个机灵的学生跑去报了信,特意过来的。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像个什么样子?”周校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然的权威,目光在办公室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剑拔弩张的林建国和神色各异的老师们身上。
刘老师连忙站起身:“周校长,您来了。是这么回事……”他言简意赅地将情况汇报了一遍,重点强调了林笑笑想高考,以及林建国拒绝签字阻挠的情况。他没有添油加醋,但语气中明显带着对林笑笑的同情和对林建国做法的不认同。
周校长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目光在林笑笑那张过分平静却又透着倔强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林建国看到校长来了,气焰下意识地矮了三分,但依旧梗着脖子,重复着他的“道理”:“周校长,您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我是她爹,我不同意她考大学,她非要考,这不是忤逆不孝是什么?没有我签字,她凭什么报名?”
周校长没有立刻回应林建国,而是转向林笑笑,目光深邃,带着审视:“林笑笑同学,你自己怎么说?”
机会!
林笑笑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她上前一步,对着周校长微微鞠了一躬,姿态不卑不亢。她没有哭诉,没有激动,甚至没有再去反驳林建国的那些荒谬言论。她知道,对那些话,驳斥一次就够了,在校长面前重复,只会降低自己的格调。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坚定,看着周校长,声音清晰沉稳,仿佛不是在祈求,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和决心:
“周校长,我想参加高考。我知道我落下很多功课,我知道时间很紧,我也知道这很难。但我已经做好了拼尽全力的准备。”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恳切,【语言感染力】的技能让她的话语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种真挚的、打动人心的力量:
“我读书,不是因为讨厌我的家庭想要逃离,而是因为我真心渴望知识,我想看看凭自己的能力,能走到哪一步。我想成为像我们学校光荣榜上那些师兄师姐一样的人,成为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至于报名的规定,”她话锋一转,没有回避这个最棘手的问题,而是将其与自己坚定的决心联系起来,“规定需要家长签字,是希望得到家庭的支持。我理解。但如果……如果家庭因为一些……陈旧的想法,无法给予支持,甚至成为阻力的时候,一个学生追求进步、响应国家选拔人才号召的意愿和努力,难道就应该被这纸规定完全扼杀吗?”
她没有要求特权,而是在叩问规定的本质和精神。她的逻辑清晰,立意高远,直接将个人诉求与“国家选拔人才”的大义联系在了一起。
周校长静静地听着,镜片后的眼神微微闪动。他见过太多想要考大学的学生,但像眼前这个女孩一样,在如此困境下还能保持如此清晰的头脑、如此坚定的意志和如此不俗谈吐的,实属罕见。
刘老师适时地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感慨:“周校长,林笑笑同学的成绩底子是不错的,上次高考只差了几分,很有希望。而且,她现在已经独立户口,在法律上可以为自己负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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