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国离开后,家属院门口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看热闹的邻居们虽然散去了,但那些探究、同情、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针,扎在林建国和王秀兰的背上。
林建国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林笑笑,那眼神混杂着暴怒、难以置信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大女儿,不仅敢反抗,还敢把家丑直接捅到厂领导面前!这简直是在他脸上狠狠踩了一脚,还碾了几下!
王秀兰则是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看着林笑笑,像是看着一个陌生的、可怕的怪物。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只知道天要塌了,当家的要去厂办“喝茶”了,这以后在厂里还怎么抬头做人?
林婉婉不知何时也溜了出来,躲在门后,看着父亲吃瘪、母亲慌乱,以及林笑笑那副平静得可怕的样子,她心里又怕又恨,却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轻易开口挑衅了。
林笑笑承受着这三道含义各异的目光,内心却异常平静。她知道,经过赵卫国这一遭,家里的力量对比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林建国不敢再轻易对她动手,至少,在明天去厂办之前不敢。
她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向自家房门。经过林建国身边时,甚至能听到他因为极力压抑怒火而发出的、粗重的呼吸声。
回到那间狭小的屋子,关上门,外间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有十几分钟。然后,是林建国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和王秀兰带着哭音的劝慰,隐约传来“怎么办”、“丢死人了”、“厂里会怎么处理”之类的只言片语。
林笑笑坐在床边,充耳不闻。她摸了摸衣服内袋里那枚五分、一张一毛的纸币,硬硬的触感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这点钱,对于分家独立来说,是杯水车薪。但它是一个开始,一个象征。她要让林建国和王秀兰清楚地认识到,她林笑笑,离了这个家,未必就活不下去!她要一点点撕碎他们那种“离了林家你就得饿死”的优越感和控制欲。
怎么展示?
直接把钱拍桌上?太蠢,而且暴露底牌。
她需要一种更自然、更戳心窝子的方式。
午饭时间到了。外间传来摆碗筷的声音,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她。
经济制裁升级了?想用饿肚子来逼她服软?
林笑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次推门走了出去。
堂屋里,饭菜已经上桌。依旧是稀粥、窝头、咸菜。只是,桌上明显少了一副碗筷。
林建国阴沉着脸坐在主位,看都不看她一眼。王秀兰眼神躲闪,手里拿着空碗,不知所措。林婉婉则低着头,小口喝着粥,不敢与她对视。
林笑笑仿佛没看见这尴尬的气氛,也没去看那空着的位置,而是径直走向门口。
“你去哪儿?”林建国终于忍不住,哑着嗓子开口,语气硬邦邦的。
林笑笑停住脚步,回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出去吃饭。”
“吃饭?你哪来的钱吃饭?”林建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带着嘲讽。他认定了林笑笑身无分文,离了家就得饿肚子。
林笑笑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桌上的清汤寡水,又看了看林婉婉面前那个明显是单独准备的、吃了一半的煮鸡蛋,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轻,却充满了无尽的讽刺。
“在家看戏,也是要票钱的。”她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家门。
【来自林建国的情绪波动值 20!】(恼怒、不解)
【来自王秀兰的情绪波动值 12!】(慌乱、担忧)
【来自林婉婉的情绪波动值 8!】(好奇、嫉妒)
走出家属院,林笑笑目标明确地朝着记忆里国营饭店的方向走去。她当然吃不起饭店,但饭店旁边往往会有一些卖熟食或面食的小窗口,价格相对便宜。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心里盘算着。一毛五分,能买什么?
走到地方,果然看到一个窗口前排着小队,卖的是大白面馒头和肉包子。馒头五分钱一个,肉包子一毛一个,还要粮票。
她没有粮票。但运气似乎再次眷顾了她,窗口旁边有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大娘,挎着个篮子,里面装着几个自家做的、比拳头稍小的杂粮饼子,正在小声问排队的人要不要,两分钱一个,不要票。
林笑笑果断花四分钱,买了两个杂粮饼子。饼子看起来粗糙,但闻着有股粮食的香气。
接着,她又看到旁边有个老太太在卖煮鸡蛋,五分钱一个。她犹豫了一下,想到林婉婉早上那个鸡蛋,心一横,也花五分钱买了一个。
还剩六分钱。她小心翼翼地将钱收好。
她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找了个背风的墙角,快速地将两个杂粮饼子和一个鸡蛋吃了下去。饼子有点拉嗓子,鸡蛋也只是白水煮的,但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完全依靠自己(和系统)获得的、不受任何白眼和施舍的食物。她吃得格外香甜,胃里被填满的感觉带来了巨大的满足感和力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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