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鼻。病房里,三位老师傅和老李躺在病床上,身上缠着绷带,脸上带着痛楚和愧疚。最严重的是负责版型的张师傅,左臂骨折,至少需要休养三个月。
“林总……对不住……”老李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林笑笑轻轻按回床上,“我们太不小心了……那辆车冲出来得太突然,根本躲不开……”
“不是你们的错。”林笑笑声音平静,但眼底压抑着怒火。这不是意外。肇事的是一辆无牌面包车,撞人后迅速逃逸,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线索。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仓库小火,虽然只烧掉了角落一些原料,但现场发现了人为纵火的痕迹——半瓶汽油和浸油的布条被仓促扔在附近。
陈思雨的反扑,比她预想的更疯狂、更不计后果。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而是近乎黑恶手段的人身伤害和财产破坏。
“厂里的事不用担心,你们安心养伤。”林笑笑为每人调整了一下枕头,语气坚定,“医药费、误工费,厂里全包。另外,每人发一笔营养费。你们是为厂子受的伤,红星厂绝不会亏待功臣。”
离开医院时,天色已近黄昏。晚霞如血,映照着林笑笑冷峻的侧脸。顾延和徐浩跟在她身后,三人沉默地走向停在医院门口的车。
“报警了,但线索太少,对方很专业。”顾延低声道,“厂里已经加派了安保,特别是仓库和生产区域。陈思雨那边……钟管家下午来过电话,说老夫人非常震怒,已经勒令陈思雨禁足,王美琳也被叫去训话了。但证据直接指向她们很难。”
“她们不会自己动手。”林笑笑拉开车门,“禁足只是做给外人看的。重要的是,我们的生产被打断了。张师傅的骨折,短期内无法工作,其他几位老师傅也带伤。2.0样衣的成功,带来了不少问询和意向订单,但如果我们连样品和第一批货都生产不出来,一切都会打水漂。”
这才是陈思雨真正的目的——釜底抽薪。毁了红星厂最核心的生产技术力量,让林笑笑空有设计和订单,却无法兑现。
“妈的!”徐浩一拳捶在车座上,“我们刚打了一场漂亮仗,转眼就被阴了!笑笑,现在怎么办?重新招人?可熟练的老师傅哪那么容易找?而且时间不等人!”
车子驶向红星厂,沿途的街灯渐次亮起。林笑笑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脑海中飞速盘算。压力如山,但奇怪的是,在经历了发布会那场惊心动魄的反转后,面对此刻更直接的破坏,她反而有种异样的冷静。
“我们不是还有别的工人吗?”她忽然开口。
“别的工人?”徐浩一愣,“车间里那些?大多年纪大了,技术也就会操作老机器,做些基础缝纫,复杂点的工艺……”
“技术是可以教的,潜力是可以挖的。”林笑笑转过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张师傅他们受伤前,2.0样衣的工艺难点、关键控制点,不是都记录在工艺单上了吗?而且,我们不是还有几个年轻的学徒工,平时跟着老师傅打下手,脑子灵,手也勤快?”
顾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提拔年轻骨干,以老带新(轻伤的老师傅指导),建立新的生产梯队?”
“对。”林笑笑点头,“非常时期,用非常办法。我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几个老师傅身上。要把技术标准化、流程化,让更多人可以掌握。年轻工人有冲劲,学习能力强,只要给予足够的信任和激励,他们未必不能挑起大梁。”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也是一个机会。彻底打破过去那种依赖个别老师傅、技术垄断的生产模式,建立更现代化、更依赖体系和标准的生产管理体系。这本来就是改革的一部分,只是现在被逼着提前了。”
回到红星厂时,夜色已深。但厂区几处关键车间和办公室依然亮着灯。发布会带来的震撼和后续的破坏事件,让留厂的工人们既振奋又不安,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
林笑笑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走进了最大的缝纫车间。看到她的身影,工人们纷纷安静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这个几天前还被认为是“外来野种”的年轻女孩,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一场奇迹般的反击,现在又遭遇了这样的打击。
她走到车间中央,站上一个稍高的工具箱,目光扫过一张张或苍老、或犹疑、或期待的脸。
“各位工友,我是林笑笑。”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大家应该都知道了,今天,我们厂几位最好的老师傅,在来参加发布会的路上,被人恶意撞伤,现在躺在医院里。厂里的仓库,也被人放了火。”
底下响起一片愤怒的低语。
“这不是意外,是有人不想看到我们红星厂活过来,不想看到大家有活干,有钱拿!”林笑笑提高了音量,“他们以为,打倒了我们的老师傅,烧掉一点原料,就能让我们趴下,就能让我们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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