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棱镜”的涡眼里,时间失去了线性感。陈默感觉只过去了几小时,但飞船时钟显示已停滞了十二小时。外部是永恒旋转的抽象噩梦,内部是紧绷的寂静。
“‘熵减’,评估飞船损伤,制定修复优先级。同时,深度解析‘织网者’数据,特别是截获的通讯片段和能量图谱。”
【损伤评估:护盾发生器超载,冷却系统效能下降35%。左舷微调推进器阵列部分损毁。能源核心轻微波动,但整体稳定。修复建议:优先重启冷却系统,确保护盾可部分恢复;推进器阵列需外部作业,当前环境无法进行。】
【数据深度解析中……
通讯片段‘帷幕’、‘观测’、‘净化’关联性分析:结合上下文破损语法,推断为‘帷幕观测者’与‘净化协议’。
能量图谱比对:确认与‘观测者协会’记录器中检测到的‘未知能量签名’存在7%的频谱重叠。
结论:远古袭击者很可能自称为‘帷幕观测者’,其‘净化协议’疑似针对‘潜望镜’节点这类长期监测设施或其中记录的数据。
推测:‘观测者协会’或许是该文明或组织的某个对立、逃逸或观察分支。】
帷幕观测者。净化协议。陈默咀嚼着这些词。如果“净化”意味着摧毁某些观测记录,那么“潜望镜”节点显然是他们一万五千年前的目标,只是“织网者”的拼死上传让数据得以保存。而清道夫,作为可能的技术继承者或模仿者,仍在执行类似的“净化”任务——所以他们追击携带数据的自己,甚至可能想控制或摧毁节点。
但为什么?“观测者协会”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旅人似乎知晓部分内情,却不愿或不能明说。
修复工作开始。陈默在“熵减”指导下,重启了冷却系统循环。护盾恢复到45%的稳定出力。足够短时间防御,但无法应对持续攻击。
他需要离开“破碎棱镜”,但不能原路返回。清道夫很可能在外围守株待兔。
“‘熵减’,计算‘破碎棱镜’内部空间结构,是否存在其他‘薄弱点’或相对稳定的出口,通向三角区其他区域,最好是靠近‘时痕气泡’的方向。”
【分析空间褶皱模型……检测到一处持续性弱引力隧道,通向三角区东南侧,出口坐标预估距离‘时痕气泡’常规空间对应点约两日航程。但隧道内部时空稳定性极差(指数预计1.8-2.5),穿越风险极高。】
又是一条险路。但留在这里是等死,外面有追兵。陈默决定赌一把。
“设定航线,准备进入弱引力隧道。将所有剩余能量优先供给护盾和结构强化场。‘熵减’,你负责实时计算最优路径,应对隧道内可能的空间撕裂和异常重力。”
【确认。启动结构强化场,消耗额外能源15%。护盾集中至船体前部与关键应力点。预计穿越时间:47分钟。】
飞船缓缓脱离相对平静的涡眼,再次投入狂暴的棱镜内部。一进入弱引力隧道,所有方向感瞬间崩塌。舷窗外是流动的、非欧几里得的几何幻象,飞船仿佛在巨兽的肠道中穿行,承受着来自各个方向的挤压和拉伸。警报声此起彼伏,船体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陈默紧握操纵杆,但更多是心理安慰。实际操控几乎完全交给了“熵减”,后者以远超人类的计算速度,在混沌的数据流中寻找那一线生机,不断微调推进器,避开隐形的空间裂缝和引力漩涡。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二十九分钟后,一次剧烈的空间震荡袭来,左舷传来刺耳的撕裂声!
【警告:左舷第三至第五结构支撑梁出现塑性变形!外部传感器模块C组离线!】
“损伤是否危及整体结构?”陈默大喊,声音在震荡中发颤。
【暂时可控。但若再承受同等强度冲击,破裂风险将超过60%。】
陈默咬紧牙关。就在这时,前方扭曲的光影中,出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椭圆形出口!
“检测到出口!但出口附近存在强时空剪切力场!穿越需精确角度与速度,误差容限小于0.5度!”
“计算最佳穿越参数,执行!”陈默将最后一点控制权也交给了系统。
飞船如同穿针引线,在疯狂舞动的时空乱流中,对准那个微小而稳定的蓝光椭圆,以“熵减”计算出的精确角度和速度,一头扎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与超重交替感后,舷窗外骤然一清。
熟悉的、相对稳定的星空重新出现。飞船跌跌撞撞地冲入一片空旷区域,身后是那个正在缓缓闭合、依旧光怪陆离的空间裂隙。
他们出来了。
陈默瘫在座椅上,浑身被冷汗湿透。飞船损伤进一步加重,但主体结构完好,引擎尚能运转。更重要的是,他们暂时摆脱了“破碎棱镜”和可能守在另一侧出口的清道夫。
【已脱离三角区核心高异常带。当前坐标确认,距离‘时痕气泡’常规空间出口预计航程:1.8标准日。能源剩余:22%。建议立即寻找隐蔽点进行基础维护与能源补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