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重生 第96章 抽丝剥茧 贤内助功

锁定文选清吏司主事钱友仁为“平安县”连续“卓异”升迁案的关键推手，只是撕开了这桩舞弊案的第一道口子。

要将其扳倒，尤其要撼动其背后的北静王势力，单凭一份存疑的考绩文书和一个老书吏语焉不详的暗示，无异于蚍蜉撼树。宝玉深知，他需要一条环环相扣、经得起任何推敲的铁证链。

而这条链条的编织，离不开府中那双洞悉秋毫的慧眼。

宝玉将突破口首先放在了那位郁郁不得志的老书吏身上。此人姓郑，在文选清吏司抄录文书近三十年，临近退休，却始终是个未入流的书办，心中积郁颇深。

宝玉通过几番不着痕迹的接触，已摸清其性情：胆小怕事，却并非毫无良知，尤其对吏治**深恶痛绝，只是敢怒不敢言。

这日散值后，宝玉并未直接回府，而是绕道至郑书吏租住的小院附近。他换了一身半旧青衫，如同寻常访友。待郑书吏归家，宝玉才上前叩门。

“郑老先生。”宝玉拱手，态度谦和。

郑书吏开门见是宝玉，吃了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贾…贾大人？您怎么…”

“老先生不必惊慌，”宝玉微笑，“下官今日整理旧档，遇到几处前朝文书的誊录规制不甚明了，想起老先生是此中行家，特来叨扰请教。” 他手中果然拿着几页泛黄的旧文书。

郑书吏将信将疑，但见宝玉言辞恳切，又涉及他引以为傲的“专业”，戒备稍松，将宝玉让进简陋的堂屋。宝玉就着文书，虚心请教了几个誊录格式、避讳字的问题，郑书吏一一解答，神情渐渐放松。

见时机成熟，宝玉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叹息：“誊录之责，看似微末，实则关乎文书真伪，责任重大啊。譬如那平安县前任周庸的考绩原稿，若誊录时稍有差池，恐误其前程…”

郑书吏闻言，脸色骤变，手中茶碗微微一晃。

宝玉紧盯着他，声音低沉而恳切：“老先生，下官深知您为难。

然则，朝廷法度，岂容亵渎？若因畏惧强权，便任其颠倒黑白，使庸碌者窃据高位，有才者沉沦下僚，这吏治清明，何日可期？老先生在部中三十年，难道就甘心看着这煌煌吏部，沦为某些人培植私党、交易权柄的市井之所？”

这番话，字字敲在郑书吏心坎上。他想起自己蹉跎一生，想起那些靠钻营上位的同僚，想起钱友仁平日里的跋扈…一股积压多年的愤懑与不甘涌上心头。

他老眼泛红，嘴唇哆嗦着，终于低声道：“贾大人…老朽…老朽当年誊录周庸的考绩原稿时，其评语不过是‘勤勉，无大过’，远非‘卓异’！是…是钱主事亲自拿来一份写好的‘卓异’评语，命老朽照此誊录！还…还威胁说，若敢泄露半字…” 他说到此，已是语带哽咽，恐惧与愧疚交织。

宝玉心中大定，立刻铺纸研墨：“老先生深明大义！下官只需您将此事经过，据实写下，画押为凭。此证只为肃清吏治，绝不牵连老先生。下官以性命担保，此证仅用于必要之时，且必护老先生周全！” 他言辞恳切，目光坦荡。

郑书吏犹豫再三，终是长叹一声，颤抖着手，将当年钱友仁如何威逼其篡改誊录周庸考绩评语的经过，原原本本写了下来，并郑重按下了手印。宝玉小心收起这份沾满老人血泪的证词，如同捧着一块灼热的炭。

拿到关键人证，宝玉并未松懈。他牢记黛玉“证据需环环相扣”的叮嘱，开始深挖旁证。

税银疑踪： 他再次调阅平安县相关卷宗，重点核查吴廉考绩年（去年）的赋税记录。

果然发现，当年秋税入库时间，比规定期限晚了整整十五日！虽然最终数额“足额”，但这异常的延迟，本身就透着蹊跷。

宝玉通过户部同年，秘密调取了当时平安县税银解送省库的原始签收记录副本，上面清晰地记载着入库日期，与平安县上报的“按期完成”明显矛盾！这成为钱友仁为吴廉制造“政绩”的重要物证。

宝玉利用考功司的便利，开始秘密梳理钱友仁经手的所有中低级官员晋升案。他惊讶地发现，一种清晰的模式浮现出来：凡是被钱友仁保举并快速签批晋升的官员，其考绩评语往往流于空泛，甚至多有雷同（如“勤勉任事，催科得法”），且其晋升去处，多为油水丰厚之地或靠近权力中心的要职。

而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北静王党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同乡、同年、或曾向北静王府“孝敬”的传闻）。这份通过大量案例对比得出的“晋升模式”分析，虽非直接罪证，却如同一张清晰的利益网络图，将钱友仁徇私舞弊、为北静王党羽输送利益的系统性行为，暴露无遗。

带着初步成型的证据链（郑书吏证词、税银延迟记录、晋升模式分析），宝玉归家后，第一时间与黛玉商议。

黛玉在灯下，将三份证据细细审阅，目光锐利如刀。片刻后，她指着郑书吏的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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