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没多大一会儿,太阳就出来了,两个人不敢多待,怕被人发现,又接着赶路。这一路可真是风餐露宿,苦不堪言。白天怕被官府的人认出来,就躲在树林里或者山洞里,不敢生火,只能吃点干粮喝点冷水;晚上才敢出来赶路,有时候走一夜都找不到人家。有一天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黄豆大的雨点砸下来,跟瓢泼似的,淋得两个人跟落汤鸡似的,衣服湿得能拧出水来。好不容易找了个破山神庙躲雨,这山神庙比之前那个还破,到处漏雨,地上全是泥。曹操冻得瑟瑟发抖,牙齿都打颤——他从小娇生惯养,哪受过这罪。陈宫看他冻得不行,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曹操披上。这外套是用厚麻布做的,虽然也湿了,但比曹操身上的单衣强多了。曹操感动地说:“公台兄,你这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陈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自己也冻得发抖,但还是装作没事的样子:“孟德公客气什么,咱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祸福与共,互相照应是应该的。等将来咱们得了势,平定了董卓,天天住大宅院,吃山珍海味,娶三妻四妾,这点苦算什么?到时候我陪你喝三天三夜,不醉不归!”曹操也笑了,心里的寒意一下子就没了,他觉得有陈宫这么个兄弟,就算吃再多苦也值了。
就这样走了大概四五天,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臭了,脸上也沾满了灰尘,跟乞丐没什么两样。这一天中午,他们来到了成皋地界,远远地就看见一片村庄。曹操往前一指,对陈宫说:“公台兄,前面不远就是我伯父吕伯奢家,这吕伯奢是我爹的结义兄弟,跟我们家关系好着呢,小时候我还在他家住过半年,他对我可好了。咱们去他家歇脚,顺便弄点热饭吃,再换身干净衣服,怎么样?”陈宫一听,赶紧摆手:“孟德公,不妥不妥!咱们是朝廷钦犯,海捕文书到处都是,要是去打扰吕老伯,万一被人认出来,不仅咱们自己遭殃,还会连累吕老伯一家,这可不行!”曹操满不在乎地说:“公台兄,你放心!我伯父为人忠厚,最讲义气,当年我爹落难的时候,多亏了他帮忙。他知道我是为了讨伐董卓才被通缉的,肯定会收留咱们的,绝不会出卖咱们。再说了,咱们也不能一直这么风餐露宿啊,身体都熬不住了,到了他家也好养养精神。”陈宫琢磨了半天,觉得曹操说得也有道理,就点了点头:“那好吧,咱们小心点,尽量别惊动外人。”曹操高兴地说:“没问题!”说着就催马往前去了,心里早就盼着热饭热菜了。
到了吕伯奢家门前,曹操下了马,上前轻轻敲门——他不敢敲太响,怕惊动邻居。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探出头来,这老头满脸皱纹,背有点驼,但眼睛很有神,正是吕伯奢。吕伯奢一看门外站着的是曹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把他拉进院里,关上门,激动地说:“孟德啊!真是你啊!我听说你行刺董卓的事了,到处都是抓你的告示,我正担心你呢!你没事吧?”曹操赶紧说:“伯父,我没事,多亏了这位陈宫兄相助,我才能逃出来。”他指了指旁边的陈宫。吕伯奢这才注意到陈宫,赶紧拱手作揖:“陈先生真是义士啊!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助孟德,老朽佩服!快请进,快请进!”陈宫也赶紧回礼:“吕老伯客气了,我与孟德公意气相投,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两个人跟着吕伯奢进了屋,屋里虽然简陋,但很干净,桌子上还摆着几个咸菜坛子。吕伯奢赶紧给他们倒了两杯热茶,又拿出瓜子花生让他们吃,然后问:“孟德啊,你爹呢?我听说他去陈留了?”曹操说:“是啊,我爹在陈留等我,我这就是要去陈留找他,然后招募义兵讨伐董卓。”吕伯奢叹了口气:“好!有志气!董卓那老贼早就该杀了,可惜老朽年纪大了,不然也跟你们一起去!”
进了屋,吕伯奢忙不迭地从粗陶罐里抓出一把攒了许久的粗茶,放进两个豁了口的瓷杯里,拎起灶上刚烧滚的水壶,“哗啦啦”冲上热水。茶叶在水里打着旋儿舒展开来,一股带着烟火气的茶香袅袅升起。这茶虽比不得洛阳城里达官贵人喝的贡茶,可在连日风餐露宿、连口热汤都难喝上的曹操和陈宫看来,那股暖意从舌尖一直暖到心底,浑身的疲惫都散了大半。吕伯奢搬来两条长凳,挨着桌子坐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疼惜,伸手想拍曹操的肩膀,又怕碰坏了他似的缩了回去:“孟德啊,你瞅瞅你这模样,颧骨都凸出来了,脸上的灰能刮下二钱,这衣服破得跟叫花子似的——要不是你这双眼睛还亮着,我都不敢认了!”他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了些,“你行刺董卓的事,早就在街坊邻里传疯了,都说你是条汉子!可朝廷的海捕文书三天前就贴到咱村口了,画得那叫一个邪乎,我天天揣着干粮去村口柳树下蹲着呢,就怕你路过不认得家门,或是被那眼尖的公差给盯上。”说着他猛地站起身,拍了拍大腿:“你们先坐着歇脚,我去给你们弄点好的!家里还剩一头过年才舍得杀的肥猪,今天咱就开荤!”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到了院门口又拔高了嗓门喊:“老婆子!把西厢房那坛埋了三年的枣酒挖出来,再去集上割二斤酱牛肉!我大侄子来了,今儿个得好好招待!”院子西角的柴房里传来老太太爽朗的应和声:“晓得了老头子!这就去!”曹操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吕伯奢忙碌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陈宫则在一旁点头赞叹:“孟德公,吕老伯这份情义,真是千金不换啊!咱们这回算是找对地方了。”曹操放下茶杯,脸上露出几分得意:“那是自然!我爹跟伯父当年拜把子的时候,可是歃血为盟的交情。等将来我平定了乱世,必定给伯父修一座大宅院,让他安享晚年!”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鼻尖仿佛已经闻到了猪肉炖粉条的香气,连日来的惶恐不安,总算被这股烟火气冲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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