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一听这话,眉毛“噌”地就挑起来了,手里的左将军金印“啪”地往桌案上一放,震得桌案上的茶杯都晃了晃,探着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哦?你家主公这话是当真的?上次我把韩胤绑了送曹操那儿砍了头,他真没记恨我?”他心里也犯嘀咕啊,毕竟之前杀了人家的使者,这梁子不算小,袁术突然这么客气,不会是有什么圈套吧?
说到这儿,杨弘偷偷抬眼瞅了瞅吕布的脸色,见吕布眉头果然皱了起来,眼神里也带了几分疑虑,赶紧接着说:“可我家主公不一样啊!我家主公是袁家的嫡子,四世三公,根正苗红,那是要匡扶汉室、干大事的人!而且咱两家马上就是实打实的亲戚——您家千金貌美如花,跟仙女似的,我家少主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等您闺女嫁过来,咱就是一家人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敢欺负您?我家主公说了,以后徐州的粮草,他全包了!每年给您三十万斛,不够再添!”
吕布这眼睛一搭在“二十万斛粮草”那几个墨字上,哈喇子“唰”地就从嘴角淌下来了,赶紧抬手用袖子蹭了蹭,可那股子馋劲儿压根压不住——徐州这地界,前两年刚被曹操跟他来回拉锯战折腾得底朝天,地里的庄稼不是被马蹄踏烂,就是被士兵割了当草料,连草根都快被刨光了。去年冬天更邪乎,一场鹅毛大雪下了整整半个月,屋檐下的冰棱子挂得跟长枪似的,地里刚冒芽的麦苗全冻成了青黑色,一捏就碎。温侯府的粮仓早空得能跑老鼠了,前儿个军需官李丰揣着账本哭丧着脸来报,库里就剩不到三千斛陈粮,还是掺了不少沙土的,够六千大军喝稀粥撑五天的,再没粮就得喝西北风了!
底下的士兵早饿得前胸贴后背,每天两顿的“饭”,说是稀粥,实则比刷锅水稠不了多少,碗里飘着几根野菜,连半粒米星子都瞅不见。有个叫王小二的小兵,是刚从乡下拉来的壮丁,实在饿极了,趁夜摸进城里王老汉家,偷了半块蒸红薯,刚咬了一口就被巡逻的兵丁抓了现行。吕布得知后气得吹胡子瞪眼,亲自在辕门外监斩,下令打五十军棍——那军棍是枣木做的,蘸了凉水,一棍子下去就皮开肉绽,王小二疼得哭爹喊娘,最后昏死过去。可就算这样,逃兵还是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三天就跑了二十多个,连魏续手下的一个小旗官都带着五个弟兄溜了,气得魏续把营房的桌子都掀了。这会儿见了“二十万斛”这数,吕布心里跟揣了个火炉似的,暖烘烘的——这可不是小数目啊,一斛粮够一个士兵吃十天,二十万斛够六千大军敞开了吃一年,还能余下不少当种子,简直是从阎王手里抢回了一条命!
可杨弘却慢悠悠地晃了晃脑袋,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先朝左右侍立的卫兵使了个眼色,吕布立马会意,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到堂外,连陈宫都想往外走,却被杨弘一把拉住:“陈先生是侯爷心腹,不妨留下做个见证。”接着他才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那油纸层层叠叠裹了七八层,边角都磨得发亮,显然是精心保管的。他双手捧着油纸包,腰弯得跟虾米似的,脚步轻得像猫似的凑到吕布桌前,声音压得比蚊子哼哼还低:“侯爷,方才那两箱绸缎赤金,不过是我家主公给您的‘见面礼’,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整个淮南地界,除了您,再没人能得这份待遇。”
吕布的好奇心早被勾到了嗓子眼,伸手一把抢过油纸包,手指哆嗦着一层层剥开,每剥一层,心跳就快一分。最后一层油纸掀开,露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麻纸,纸是上等的皖南宣纸,细腻坚韧,上面用小楷写得工工整整,墨色乌黑发亮。吕布定睛一瞧,那落款处“袁术”两个字苍劲有力,旁边盖着一方朱红大印,印文“淮南袁术印”清晰可辨,新鲜的印泥还带着淡淡的朱砂香,显然是刚盖上去没多久。再看正文,“今欠吕布温侯粮草二十万斛,待共破刘备于小沛之后,即刻以大船三十艘运至徐州交割,稻麦各半,绝不拖欠。立此为据”,每一个字都像钩子似的,勾得吕布心花怒放,他拿着麻纸的手都抖了,翻来覆去看了三遍,确认没看错字数,才猛地一拍桌案:“好!好一个袁公路!够意思!”
这会儿吕布正摩挲着曹操给的左将军金印,那印泥刚干透,指尖还能蹭到点细微的金粉。堂外管家吕忠那带着颤音的通报声刚落,杨弘就迈着方步进了大堂,吕布抬眼一瞅,心里“咯噔”一下——这杨弘是袁术手下的“活诸葛”,满肚子弯弯绕,上次韩胤被杀的事儿,就是他在背后出的主意,这会儿上门准没寻常事。可他眼角瞥见杨弘身后两个挑夫,挑着的箱子用厚帆布盖着,往下坠得厉害,显然分量不轻,好奇心立马压过了戒备,赶紧把金印往桌案上一放,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手却不自觉地捋了捋短髯:“杨先生快请起,何必行此大礼?袁公近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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