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抱着二胡,站在小院门口,身形挺直如孤松。
黑色的眼罩似乎并未阻碍她的视线,那冰冷的感知从赛飞儿身上沾着的白霜,扫过白珩竭力维持镇定的脸,再掠过旁边静坐饮茶的西统,最后落回赛飞儿身上。
院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只有赛飞儿身上未化的冰晶在晨光下微微反光,以及她因为寒冷而偶尔轻微的颤抖。
白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脑飞速运转,却一片混乱。
镜流怎么会突然上门?
赛飞儿刚刚那惊世骇俗的速度肯定被察觉了!
她现在只希望赛飞儿能机灵点,别乱说话,别暴露任何信息。
就在这时,赛飞儿动了。
她不再抱着胳膊喊冷,而是挺直了身子,脸上刻意摆出一副不爽的表情,蓝色猫瞳瞪向镜流,先发制人地开口。
“当然认得!你刚才差点把我冻成冰雕!”
她指着自己头发和肩膀上的白霜,又指了指镜流,“我好好地在门口,你突然就来这么一下!为什么袭击我?”
她微微鼓起脸颊,显得既气愤又无辜,完全是一副“受害者”质问“肇事者”的架势。
赛飞儿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压根不认识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女人。
但那鬼魅般的速度被对方察觉并精准拦截,这份实力让她暗自心惊。
现在气氛明显不对,白珩紧张得快冒烟了,这个女人来者不善。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把自己摆在“无辜被袭”的位置上,搅浑水再说。
镜流沉默了两秒。
对方反应很快,情绪饱满,指责也合情合理——如果忽略她那非人的速度和自己释放寒气的初衷是为了拦截而非攻击的话。
“抱歉。”
镜流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什么歉意,更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她没多做解释,目光转向了明显是主人、也是她最初目标的白珩:“这位是?”
压力瞬间给到了白珩。
“额,这位是……”
白珩卡壳了。
她光顾着紧张和祈祷赛飞儿别露馅,完全没来得及编造一个合情合理、能经得起镜流盘查的“赛飞儿身份”!
就在这要命的空档,一直安静喝茶的西统放下茶杯,紫色的瞳孔平静地看向镜流,用那平稳无波的声线,自然地接过了话头:
“新租客。”
三个字,简洁,直接,堵住了大部分后续追问的空间——租客而已,需要知道那么多吗?
白珩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是新的租客!赛、赛飞儿小姐!今天刚来的!”
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虽然嘴角有点僵。
“新租客……赛飞儿小姐。”
镜流重复了一遍,目光在赛飞儿那明显不属于仙舟常见种族的猫耳和服饰上停留了一瞬,“方才有所冒犯,抱歉。”
她嘴上说着抱歉,脚下却向前迈了一步,拉近了与赛飞儿的距离。
这一步,让院内本就不轻松的气氛更加凝滞。
她没有完全走进院子中心,而是停在一个既能观察全场、又不会显得过于咄咄逼人的位置,但无形的压力却随着她的靠近而增加。
“话说,”
镜流再次开口,这次问题直接指向了核心,“赛飞儿小姐方才的速度……很快。”
她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黑纱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但语气里的探究意味清晰可辨,“不知师从何处?来自哪方洞天,或是……其他仙舟?”
来了!白珩心头一紧。
镜流果然没放过这点!
她在打听赛飞儿的根脚!
任何一个来历不明、身怀绝技的人出现在罗浮,都足以引起这位的警惕,更何况还是出现在她本就怀疑的“白行”家中。
赛飞儿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流畅。
她眨了眨蓝色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摊了摊手:
“师从?没有啦。我就是……到处流浪,四海为家呗。”
她的语气带上了一点随遇而安的散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搭的星槎出了点小问题,迷迷糊糊就飘到罗浮这边了。身上的盘缠也用得差不多了,正好看到西统小姐贴的招租告示,她人美心善,就收留我暂时住下啦。”
她说着,还朝西统那边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表演得浑然天成。
镜流微微偏头,看向石桌旁的西统。
西统迎着镜流看过来的方向,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赛飞儿的说法,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仿佛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猫耳少女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样啊。”
镜流的声音听不出信还是不信。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又似乎在评估眼前这个“赛飞儿”话语中的虚实。
白珩抓住这短暂的沉默间隙,连忙试图转移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盘问氛围:“那个……镜流小姐,您今天怎么突然有空来寒舍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镜流转过头,看向白珩,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今日未见白行姑娘出摊,恐姑娘有何不便,顺路过来看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