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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莎的话点醒了艾熙。
她之前想错了。
错得离谱。
因为自己知道所谓的“剧情”，就给一个活生生的人判了死刑。
她看向光幕里那个麻木挥剑的身影。
那份孤独，那份压抑，仿佛都在无声地控诉她的傲慢。
艾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搞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
她抬起头，眼神恢复了清明。
“老师。”
艾熙的声音很平静。
“我明白了。”
凯莎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请您允许我，现在就传唤彦。”
凯莎端起杯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准了。”
她放下杯子，嘴角翘了翘。
“正好，我也想看看，你打算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
一道最高指令贯穿了天城的通讯网络。
训练场里，彦的身躯出现了近百年来的第一次停顿。
“尖兵天使彦，凯莎女王与艾熙·法隆左翼，于女王寝宫传唤你，请即刻前往。”
彦的基因引擎似乎宕机了一瞬。
女王？
还有……艾熙冕下？
她以为自己早就被忘干净了。
那句“我再考虑考虑”，原来不是判决书吗？
彦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她麻木地收剑，更换制服。
银色的甲胄贴在身上，没有一丝温度。
她迈开步子，走向那座代表天城最高权柄的宫殿。
每一步，都像踩在云里。
门无声地滑开。
寝宫里光线柔和。
凯莎女王靠在沙发上，姿态随意，却像是宇宙的中心。
她身旁，站着那道让彦灵魂燃烧又冻结的身影。
艾熙·法隆。
艾熙没看她，目光还停在虚拟光幕上。
仿佛彦只是空气。
彦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单膝跪地，低下头。
“女王，艾熙冕下。”
声音平稳，标准，像设定好的程序。
凯莎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寝宫里安静得可怕。
艾熙终于开口了。
她视线从光幕移开，落在彦身上，没什么温度。
“彦。”
艾熙的声音很平。
“近百年的任务记录，堪称完美。”
“你是天城最锋利的剑。”
彦的头垂得更低。
这句夸奖让她感觉不到任何荣光。
艾熙话锋一转。
“一把没有灵魂的剑。”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精准，高效，冰冷，这就是你交出的答卷？”
“这就是你当初叫嚣着要燃烧一切的渴望，结出的果实？”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扎在彦心上。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艾熙向前一步，俯视着她。
“我曾以为，那场挑战，会是你的起点。”
“现在看来，我错了。”
艾熙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我对你很失望，彦。”
轰。
这几个字，比百年前那场碾压更伤人。
彦猛地抬头。
那双死水般的眼眸里，终于起了波澜。
她想反驳，想嘶吼。
可她能说什么？
这近百年的鬼样子，不就是事实吗？
就在彦快要崩溃时，凯莎温和的声音响了。
“艾熙，你对她太苛刻了。”
凯莎站起身，走到两人中间。
“一个年轻战士，剖开了灵魂却没得到回应。”
“她没堕落，反而把情绪都转化成了对正义的执行力，这份坚韧，不值得肯定吗？”
她看向彦，目光里满是怜惜。
“雨桐的孩子，你做得很好。”
“雨桐的孩子”五个字，让彦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凯莎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看向艾熙。
语气像是在商量一件小事。
“既然你对她这么失望。”
“那么……”
凯莎顿了顿。
“这孩子，就交给我吧。”
“彦，从今天起，你愿意成为我的学生吗？”
整个寝宫，仿佛瞬间被按了静音。
成为……女王的学生？
彦傻了。
这是天城所有战士连做梦都不敢想的荣耀。
一步登天。
只要她点头，就能拥有最光明的未来。
所有的委屈、不甘、等待，在这一刻都值了。
她看到艾熙的脸上，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仿佛在说：看，选吧，那条路多轻松。
彦的呼吸急促起来。
大脑疯狂运转。
是啊，为什么不呢？
这是女王的恩赐！她应得的！
她可以昂着头告诉艾熙，没你，我照样能站上巅峰！
可是……
为什么……
心脏的位置，那么空。
她脑子里闪过的，不是接受荣耀后的光辉。
而是百年前，那个在雷霆里呐喊“看着我”的自己。
是那个跪在地上，在灰烬里重新燃起火苗的自己。
那团火，她以为灭了。
原来没有。
它只是被埋在了百年的冰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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