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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冰。”
艾熙的声音压过了风声，直接在莫甘娜的脑海里响起。
“你连恨我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没什么力道，莫甘娜全身的力气却仿佛被抽空了。
什么怒火和不甘，全都消失了。
她还趴在坑底，身体在修复，脑子却一片空白。
她想不通。
恨，不就是输家对赢家最后的骨气吗？
她堂堂莫甘娜，怎么会连恨的资格都没有？
艾熙没给她想明白的机会，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对燃烧的眼瞳里什么都没有，就像在看一摊烂肉。
“你的东西，我已经学会了。”
她的语气平淡。
“那又如何？”
莫甘娜抬起头，刚长好的下巴上滴着血，满眼错愕。
艾熙像是没看见她的反应，继续说道：“卡尔的东西，我也学会了。”
“但，又如何？”
这两句“那又如何”，让莫甘娜引以为傲的运算能力彻底紊乱。
她的骄傲是什么？
是她玩明白了姐姐凯莎都没搞懂的时空，又接受了卡尔的虚空理论，把这两样揉在一起，搞出了自己的堕落自由。
她把这些当成宝贝，当成推翻旧时代和开启新世界的本钱。
她也曾把这些宝贝，毫无保留地教给了那个她一度也当成宝贝的学生。
可现在，那个学生回来了。
用最瞧不起人的口气，把她的一切总结为“那又如何？”
“不，你……”
莫甘娜想骂回去，却发现喉咙里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她所有的逻辑在对方的注视下都碎了。
艾熙往前走了一步，身后的光翼散出柔和的光。
“我学了你们的东西，你们成了我的导师……”
这话让莫甘娜心头一跳，竟然荒唐地冒出一点转机。
艾熙的下一句话，把这点幻想踩得粉碎。
“但那又如何？从头到尾，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当过我的老师。”
莫甘娜的神情僵住了。
没把我们当老师？
那是什么？
“你们……”
艾熙的声音里，泛起冰层下的讥讽。
“只是我完成任务，获得力量，追寻信念的路上遇到的两个过客罢了。”
过客？
莫甘????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只手捏住了。
超神学院那上百年，她掏心掏肺，把对方当知己和未来的接班人……
结果在人家眼里，自己和那个躲在冥河的死宅男，都只是路边的石头？
“你们……”
艾熙的音调拔高，充满了审判的意味。
“从来都不是终点！”
这几个字，让莫甘娜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疯狂，骄傲，愤怒都消失了。
她的大脑死机了。
一幕幕过去的画面翻了出来。
图书馆里，那个粉头发的女孩一脸崇拜地听她讲时空理论……是装的？
实验室里，她把堕落自由的核心讲给女孩，女孩眼里闪着向往……是演的？
她一次次地拉拢，女孩表现出的摇摆和挣扎，那种在正义和自由之间的痛苦……
全都是演戏？
“不，不可能……”
莫甘娜嘴唇哆嗦着，尖叫起来：
“我的堕落自由！你明明已经接受了！你亲口对我说，你的自由就是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那股力量，那股连我都搞不懂的力量，那就是堕落自由的最终形态！”
“我看到了！”
她歇斯底里地吼，“我亲眼看到你的变化！你就是天生的恶魔！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作品？”
艾熙笑了，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真的笑出声。那笑里没有高兴，只有看傻子般的悲哀和可怜。
“凉冰啊凉冰，你到现在，还不懂吗？”
艾熙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让莫甘娜通体发冷。
“从我在法隆尼亚，抬头看星星的那一刻起。”
“从我还是个普通人，花了八十年，走完那条要命的试炼之路开始。”
“从我到梅洛天庭，发誓当一名天使的那一瞬间……”
艾熙的声音变得庄重，每个字都好像在和宇宙的规则一起震动。
“我的信念，就刻在了我的基因里，我的灵魂里！”
“我是天使！”
“不是恶魔，不是虚空的走狗，不是你想象的任何东西！”
“我！是！天！使！”
艾熙一脚踏出，整个费雷泽的大地都在为她的意志抖动。
她用那对燃烧的眼瞳，锁定了莫甘娜的灵魂。
“而你，凉冰！曾经的天启王！”
“就为了那个狗屁虚空，为了卡尔画出来的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终极恐惧’……”
“你就吓破了胆！”
“你扔下自己的姐妹，背叛了自己的文明，否定了你以前反抗天宫时守护的一切！”
“自甘堕落，手上沾满了同胞的血！”
“你以为你找到了宇宙的答案，你以为你可以为此牺牲掉一切，你用这套可笑的玩意儿，给你自己所有的罪找了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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