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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请求，伊人联合王国王子，最高优先级】
【杂音…天刃四号能听到吗？坐标…杂音…恶魔主力！我们被伏击了！重复，我们被…啊！】
刺耳的杂音吞没了最后的喊叫，通讯被切断。
天刃四号的舰桥，全息星图上代表“伊人联合舰队”的蓝色光点，闪烁几下后，就此熄灭。
舰桥里鸦雀无声。
“不……”
艾兰嘴唇翕动，发出一声呻吟。
她的目光盯在星图上那个空洞的位置，仿佛只要看得足够用力，光点就能重新亮起。
一秒，两秒。
光点没有回来。
她紧绷了一年的精神防线，应声断裂。
“够了！”
一声嘶哑破碎的尖啸，划破了舰桥的宁静。
周围的天使护卫们身体一震，一个年轻天使喃喃道：“艾兰左翼……她撑不住了。”
艾兰冲到那道樱色短发的身影面前，因愤怒与悲痛，神体微微颤抖，指节攥得发白。
“艾熙·法隆！”
她喊出这个名字，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你看到了吗？你给我看清楚！”
她指着那片变得稀疏的蓝色星点，泪水冲刷着脸颊。
“伊人的舰队完了！泰腊文明的‘无畏舰队’也快没了！”
“一百三十二个响应号召的文明，短短一年，已经有十一个从宇宙中消失！”
“他们信奉了万年的正义秩序，把文明最后的希望交到我们手上！”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艾熙没有回头。
她的背影挺直，独自面对着那片数据星河。
在无人能感知的“法隆”暗位面中，流淌的早已不是数据。
那是亿万生灵死亡瞬间形成的信息风暴，是绝望的哀嚎、不甘的诅咒、破碎的祈祷。
法隆系统捕捉着这些灵魂残响，将其解析为一行行参数。
每一次解析，都像将她的灵魂置于火焰上灼烧。
艾熙垂在身侧的左手，被宽大的指挥官制服遮掩，正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
她在压制源自亿万死亡的痛苦，压制自己翻腾的情感，将它们全部转化为通向胜利的燃料。
这份沉默，在悲痛的艾兰看来，是一种残忍的傲慢。
“你说话啊，艾熙！”
艾兰的精神崩溃了，她上前抓住艾熙的肩甲，用力摇晃。
“你还是天使吗？你还有心吗？”
“我们的翅膀是为了守护生命，不是为了把盟友送进绞肉机！”
“看看我们现在做的！这违背了正义秩序的一切，我们正在变成自己最痛恨的屠夫！”
艾熙的身体稳固，任由艾兰发泄着痛苦与绝望。
她的暗位面中，结论在灵魂的灼痛中生成：
【伊人联合舰队遭到重创，成功标定恶魔指挥官“雷怒”旗舰坐标，误差缩小至零点三天文单位，已锁定。】
【其他联合舰队遭遇重创，成功验证恶魔新型基因干扰武器有效范围及衰减模型，已录入。】
精准，高效。
每一条数据的背后，都是尸山血海。
艾兰的质问，在艾熙的灵魂深处回响。
屠夫？
她当然是。
她正在亲手把那些信任天使的文明，一个个推进地狱。
“战争，本来就是如此。”
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若宁不知何时走到艾兰身侧，一把将她从艾熙身上扯开，眼神里流露出对这种“软弱”的不屑。
“艾兰，收起你可笑的眼泪。你哭，他们就能活过来？”
若宁指向星图，声音不带温度：“他们的牺牲，换来了这些。”
她指着艾熙面前刷新的数据流，“换来了我们过去死再多姐妹都得不到的关键情报。你所谓的‘守护’，除了让更多姐妹在你错误的指挥下白白送死，还有什么用？艾熙做的，是唯一赢的机会！”
“你闭嘴！”
艾兰甩开她的手，愤怒地回敬。
“这是谋杀！若宁，你根本不懂！”
“你只看到胜利，却没看到我们为此付出的灵魂代价！”
“代价？”
若宁嗤笑一声，“我们的灵魂会不安吗？艾兰，你的天真，才是对所有牺牲者最大的侮辱！”
艾兰还想反驳，若宁的一句话让她语塞。
“如果你是总指挥，面对莫甘娜的全线压境，你除了让大家分散兵力，被动防守，然后被一个个吃掉，还有第二条路吗？”
艾兰说不出话来。
舰桥的空气变得沉重。
她没有。
这才是她最痛苦的地方。
她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才将所有希望寄托于这个归来的传奇。
可她没想到，传奇给出的答案，如此血腥，如此冷酷。
这时。
一直沉默的艾熙，身体颤抖了一下。
那只痉挛的左手，攥成了拳。
奔涌的数据洪流似乎变缓了。
艾兰的哭喊，和她脑海深处一个温和的声音跨越万年时光，重叠在一起。
那是万年前，她还是一个年轻的天使，对未来充满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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