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的军靴陷进及踝的尸蜡里,乳白色蜡油顺着靴筒缝隙渗入,黏住小腿汗毛,每动一下都扯得皮肤生疼。这片曾是蜡像馆的地方已成炼狱,展厅蜡像皆由凝固尸油浇筑,表面可见未融的指纹——那是受害者最后的挣扎痕迹。最显眼的“大卫像”胸腔嵌着跳动的心脏,血管顺手臂垂落,在尸蜡中织成猩红的网。
“热成像显示熔骨炉在地下展厅,”老陈的声音从耳麦传来,带着蜡油燃烧的焦糊味,“蜡像会动,关节里灌了液态汞,小心别被缠住。”
阿木握紧钨钢撬棍,棍端沾着半融化的蜡质眼球,像颗变质的溏心蛋。他躲进“蒙娜丽莎”展柜后,这具蜡像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盘结的肠子,蜡皮下青色血管在蠕动。突然,展柜玻璃被撞碎,一只手臂伸进来,蜡皮下骨骼摩擦发出“咔咔”声,指甲缝嵌着干涸血垢。
“是‘蜡融卫’!”老陈声音陡然拔高,“体温超百度,能融化接触的一切!”
阿木挥撬棍砸向那只手臂的肘关节,“噗嗤”一声,蜡质外壳碎裂,滚烫液态汞喷溅而出,在展柜边缘凝成银色珠粒。手臂抽搐着缩回,留下带血的蜡油手印。他探头望去,三个蜡融卫站在展厅中央,躯体由多具尸体脂肪熔炼而成,覆着半透明蜡层,可见下面扭曲的骨骼,头颅用受害者头骨浇筑,眼窝燃着幽蓝火苗。
最左边的蜡融卫张嘴喷出粘稠蜡油,打在“思想者”蜡像上,雕像瞬间软化,手臂像融化的奶酪般垂落,露出里面的人类骸骨。阿木趁机冲出展柜,撬棍带着风声砸向中间蜡融卫的头颅。头骨裂开时,幽蓝火苗窜高,烫得他手背起泡,而那怪物脖颈处涌出更多蜡油,几秒内重新凝聚出一颗头颅,由三张人脸拼凑而成,发出重叠的哀嚎。
“熔骨炉在吸收尸蜡能量!”老陈带着哭腔,“扫描显示炉芯嵌着至少二十个活人!”
阿木瞳孔骤缩,想起失踪名单上有七个孩子。撬棍在手中转动,带着破空声砸向右边蜡融卫的膝盖,蜡质外壳崩裂时,他看到其胫骨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安”字——是上周失踪的小女孩安安,她小腿的心形胎记正随蜡油流动起伏。
怒火如岩浆烧穿理智。阿木扑向那尊蜡融卫,双手抓住头颅硬生生拔下,滚烫蜡油顺着指缝流淌,烫得皮肉滋滋作响,他却像没察觉,将头颅狠狠掼在地上,用军靴反复碾压,直到头骨碎成齑粉,幽蓝火苗熄灭。
另外两个蜡融卫嘶吼着扑来,液态汞在关节处“咕嘟”作响。阿木侧身躲过左边怪物的冲撞,撬棍从其肋骨缝隙刺入,顺势下压撬开胸腔,里面的内脏被蜡油浸透,拉出时像串粘连的蜡烛。右边的怪物用手臂缠住他的腰,蜡质皮肤融化,滚烫脂肪贴在作战服上烧出黑洞,灼热感透过布料传来,烫得他肌肉痉挛。
阿木反手抽出军用匕首,顺着怪物脊椎缝插入,匕首没柄而入,那怪物动作骤停,蜡皮下骨骼寸寸碎裂,液态汞从关节喷涌而出,在地面汇成银色水洼。他喘着气推开尸体,才发现后背作战服已被烧穿,皮肤烫起大片水泡,有些地方甚至与布料粘连,一动便是撕裂般的疼。
“地下展厅的门在‘维纳斯’雕像后面!”老陈带着喘息,“我发了爆破坐标,快!熔骨炉温度快到临界点了!”
阿木踉跄着冲向展厅尽头,沿途蜡像纷纷活过来,伸出蜡质手臂抓向他的脚踝。他挥撬棍砸烂挡路的“掷铁饼者”,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像要炸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后背伤口,疼得眼前发黑。在维纳斯雕像后找到钢制大门时,门把手上爬满血管状蜡油,正缓慢蠕动。
“三、二、一!”
爆炸声中,阿木用撬棍顶住门板。硝烟散去,门后的景象让他倒吸凉气——地下展厅中央的熔骨炉熊熊燃烧,炉壁镶嵌着二十张人脸,眼睛和嘴巴能动却发不出声音。最上面是安安,她眼里含着泪,看到阿木时睫毛轻颤。
“安安!”阿木嘶吼着冲过去,撬棍砸在炉壁上发出沉闷声响。炉壁温度惊人,撬棍木柄瞬间冒烟,他却死死抓着反复砸击,直到虎口震裂,鲜血滴在炉壁上瞬间蒸发成白雾。
熔骨炉剧烈震动,炉壁上的人脸开始融化,蜡油混着血水淌下。阿木摸出最后一颗高爆手雷,咬开保险栓塞进砸出的裂缝,转身冲向最近的通风管道。爆炸的冲击波将他掀飞,后背撞在管道壁上,水泡破裂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他仍强撑着爬进管道,回头望去,熔骨炉正在坍塌,漫天蜡油中,他仿佛看到安安的笑脸。
阿木从通风口爬出时,天边已泛红光。老陈的越野车停在馆外,引擎仍在运转。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发现撬棍木柄只剩半截,金属部分粘满凝固的蜡油和碎骨。
“救出来了吗?”老陈声音颤抖。
阿木没说话,脱下被烧烂的作战服,露出后背狰狞的伤口,水泡破裂处露出粉红色皮肉,还沾着未凝固的蜡油。他望着蜡像馆坍塌的方向,眼底的火焰比熔骨炉的温度更高——这场用尸蜡浇筑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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