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的军靴陷进及膝的脓浆里,黑色黏液顺着靴筒缝隙往里渗,腐蚀着小腿的皮肤,冒出丝丝白烟。这片横跨百公里的脓浆噬魄沼泽是腐苇污染的产物,水面漂浮着半融化的人类躯干,胸腔炸开的缺口里伸出藤蔓状的血管,将周围的残肢串联成扭曲的浮桥。腐臭的沼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绿色液滴,落在头盔上便滋滋作响,蚀出细密的孔洞。
检测到沼泽底有强生物电信号!老陈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混杂着电流杂音。阿木的左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攥住,他猛一发力,拽出的却是半截缠着水草的人类脊椎,椎骨间的神经束仍在抽搐,尖端的倒钩上挂着撕碎的战术裤布料。没等他站稳,脚下的脓浆突然沸腾,钻出数根带着吸盘的肉色触须,吸盘里布满牙齿,咬在他的护腿甲上,瞬间啃出蜂窝状的凹痕。
沼泽中央的漩涡突然扩大,直径百米的噬魄脓浆核从黏液中升起。它的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的脂肪组织,不断渗出黄色的脓水,脓水里沉浮着无数眼球,每个眼球都死死盯着阿木的方向。核体顶端,林夕的躯体被数十根脐带状的肉管贯穿,她的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往下淌,露出的肌肉纤维里嵌着蠕动的蛔虫状生物,腹腔裂开的口子中,堆积着数百个正在溃烂的胚胎——那是用受害者血肉培育的腐苇载体。
在腐烂中合为一体吧。林夕的声音从脓浆核里传来,黏腻得像是喉咙里卡着黏液。她的下巴突然脱落,露出长满倒齿的食道,里面涌出源源不断的脓浆虫,这些虫子长着人类的耳朵,爬行时能听到受害者的哀嚎。沼泽表面的浮桥突然活了过来,残肢拼接成数十只畸形的手臂,抓着石块和骸骨砸向阿木。
阿木挥动等离子刀劈开袭来的断臂,刀刃切开腐肉的瞬间,墨绿色的脓水喷溅在他的面罩上,蚀穿的孔洞里灌进刺鼻的沼气,呛得他剧烈咳嗽。他看到断臂的断口处还连着未消化的手指,其中一根戴着他牺牲战友的戒指——那是枚刻着名字缩写的银戒,此刻正被脓水腐蚀得发黑。怒火撞碎胸腔,阿木将等离子刀插入脓浆,逆魂能量顺着黏液蔓延,沿途的脓浆虫瞬间被烧成焦黑的硬块,但硬块下又钻出带着甲壳的变种虫,壳上布满能释放强酸的脓包。
林夕的躯体突然从脓浆核中挣脱,下半身化作由胃袋组成的肉团,不断喷出消化液,所过之处,脓浆都在冒着白烟。上半身的皮肤彻底剥落,露出的骨骼上覆盖着搏动的内脏,心脏悬挂在胸前,每跳一下就喷出一道血箭。她的左手变成巨型肉爪,一挥之下,沼泽里的残肢突然竖起,化作密密麻麻的骨矛,矛尖裹着蠕动的蛆虫,射向阿木的面门。
你的队长就在这脓浆里。林夕的声音混着气泡破裂的声响,脓浆核表面的眼球突然集体转向阿木,其中一颗的虹膜上,还留着队长独有的刀疤。那眼球的巩膜裂开,吐出半块锈蚀的身份牌,上面的编号被脓浆泡得模糊不清。阿木侧身躲过骨矛,却被紧随其后的肉爪扫中腰侧,战术甲被撕开一道口子,带起的血肉溅在脓浆里,瞬间引来无数细小的蛆虫,在伤口上疯狂啃噬。
逆魂结晶的光芒在体内爆燃,阿木忍着剧痛冲向脓浆核。沿途的脓浆突然隆起,化作数十个由残肢拼凑的怪物,它们的头颅是半融化的人脸,腹腔里装着正在燃烧的沼气袋,手臂是能喷射毒液的蛇状肉管。阿木翻滚躲过毒液喷射,等离子刀刺穿最近一个怪物的头颅,却发现颅腔内塞着一颗手雷——是他亲手分发给医疗队的烟雾弹,此刻引线正被沼气引燃,滋滋作响。
爆炸的冲击波将他掀进脓浆里,黑色黏液瞬间灌满口鼻,他挣扎着浮出水面,却发现无数只手臂从脓浆中伸出,抓住他的四肢往深处拖拽。那些手臂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熟悉的纹身和疤痕——都是他认识的战友。就是现在!老陈的吼声刺破混沌,阿木咬碎舌下的能量胶囊,逆魂能量如火山喷发般冲开束缚,他握着等离子刀纵身跃起,刀刃刺入脓浆核表面的瞬间,金色能量与墨绿色的脓浆能量碰撞,炸开一个冒着白烟的缺口。
缺口深处,悬浮着噬魄脓源——那是用林夕的心脏与上万具腐烂尸体的核心组织融合而成的球体,表面覆盖着能溶解一切的生物酶,每秒钟都在滴落腐蚀金属的脓液。
林夕的溃烂胚胎突然集体爆开,涌出无数长着翅膀的幼虫,它们的翅膜上印着人类的指纹,扑到阿木身上就用口器啃咬。阿木反手将等离子刀掷出,贯穿领头幼虫的躯体,同时抓起一根漂浮的断骨,当作武器横扫。断骨打碎幼虫的瞬间,他看到每只幼虫的体内都嵌着一小块腐苇结晶,正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血肉能量。
一起烂成泥吧!林夕的喉咙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脓浆核突然开始收缩,所有眼球同时喷出绿色沼气,在半空形成能引爆的气团。阿木感到皮肤被沼气灼得刺痛,他将最后一丝逆魂能量注入断骨,猛地将其刺入噬魄脓源。金光与墨绿色能量的对冲在核内引爆,林夕的躯体被能量波撕成碎片,散落的血肉在脓浆中重组,化作一只巨大的肉嘴,朝着阿木的头颅咬来。
阿木在那肉嘴的腭部,看到了林夕未异化前的牙印——那是她小时候摔掉门牙留下的缺口。
能量风暴撕碎沼泽的瞬间,阿木抱着一块还在跳动的林夕的心脏碎片跃出脓浆。他回头望去,整个沼泽正在坍缩成一个巨大的肉球,无数根血管从球体内伸出,最终被压缩成墨绿色的结晶。而在结晶深处,一点微弱的金光闪烁——那是林夕残存的灵魂碎片。
当老陈的救援艇放下吊绳时,阿木的半边身体已经被脓浆腐蚀得露出白骨,伤口上还沾着蠕动的蛆虫。他将心脏碎片按在胸口,逆魂结晶的光芒缓慢地净化着那团组织,碎片的血管突然轻轻搏动,缠上他的手指,像是在寻求慰藉。
远处的沼泽废墟上,一只拖着残腿的幼虫破脓而出,它的眼睛里没有凶光,只有茫然,翅膜上印着的,是阿木自己的指纹。阿木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这场浸满血泪的复仇,才刚刚触及最残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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