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木马旁的约定 第4章 金风与红果

立秋过后，林场像是被谁泼了一罐蜜糖色的颜料，连风都裹着清甜的果香。河边的银杏树率先褪了绿，扇形的叶片边缘开始泛黄，阳光一照，半树金半树绿，风一吹，细碎的黄叶打着旋儿飘下来，落在凉棚的木顶上，积成薄薄一层“金毯”；樱桃树的枝桠被红果压得更低了，一颗颗樱桃红得透亮，像缀在绿枝间的红宝石，有的还沾着晨露，晃一晃就滚进叶缝里；小砚的橘子籽幼苗长到了腰际，锯齿状的叶片在秋风里轻轻晃，旁边的橘子树苗更壮实了，枝头虽没结果，却抽出了不少新枝，去年挂的知了壳还粘在枝干上，只是颜色更深了些，小风车被秋风刮得转个不停，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小砚前一晚几乎没睡安稳，睡前把竹篮、保鲜盒和擦汗的小毛巾都摆在玄关，还拉着苏晚反复确认：“明天一定要早点去，要是去晚了，樱桃会不会被小鸟吃掉呀？”苏晚笑着帮他把竹篮放进书包，又往保鲜盒里垫了层软纸：“放心，咱们去的时候小鸟还在睡觉呢，而且林深叔叔早就帮樱桃树围了防鸟网。”小砚这才安心，趴在床上翻着画本，在去年画的樱桃树旁又添了几颗红果子，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今天摘樱桃！”。

清晨的天刚亮透，车子就驶进了林场。刚拐过河边的弯道，小砚就从车窗里看见了满树红果的樱桃树，立刻拍着车窗喊：“樱桃红了！比画本里的还红！”车子刚停稳，他就拎着竹篮往樱桃树跑，跑过银杏树时，几片黄叶落在他的头发上，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枝头的红樱桃：“好多呀！我要摘最大最红的！”念念也跟在后面，小心地提着保鲜盒，小声说：“要轻一点摘，别把树枝弄断了。”

林深和张廷硕搬下车里的梯子、剪刀和防水布——摘樱桃要搭梯子，还要在树下铺防水布，免得樱桃掉在地上摔坏。“摘的时候要捏着果柄转一圈，别硬拽，不然会把树汁带出来。”林深踩着梯子先摘了几颗红樱桃，递给小砚和念念：“先尝尝，甜不甜？”小砚咬了一口，甜汁立刻在嘴里散开，他眼睛一亮：“比夏天的青樱桃甜一百倍！”念念也小口咬着，点头说：“像吃了糖一样。”

兰梦绾把笔记本、相机和水彩笔放在凉棚的石桌上，又拿出提前泡好的山楂水，倒在保温杯里——秋天天气干燥，喝这个能润嗓子。苏晚则拎着喷壶和小铲子，先给橘子苗和银杏树浇了水，又在橘子苗周围松了松土，还撒了点腐熟的菜籽饼：“秋天给树施肥，明年才能长得更壮。”

小砚学着林深的样子，踮着脚够低枝上的樱桃，够不着的就拉着张廷硕的衣角：“张叔叔，你帮我摘上面那颗最大的，就是红得发亮的那个！”张廷硕笑着把他抱起来，让他够到枝头：“慢点摘，别着急，咱们今天能摘满满一篮。”小砚小心地捏着果柄转了转，樱桃就落在手里，他立刻放进竹篮里，像宝贝似的：“这个要留给幼儿园的小朋友，让他们也尝尝林场的樱桃。”

念念则坐在凉棚旁的小凳子上，把小砚摘的樱桃一颗一颗放进保鲜盒，还挑出几颗最红的放在旁边：“这些留给兰梦绾阿姨，她上次帮我做了花瓣书签。”兰梦绾走过来，帮她把保鲜盒盖好，又拿起相机，对着满树红果、捡樱桃的小砚和铺防水布的林深拍了几张照片：“等回去洗出来，贴在笔记本里，以后就能常看啦。”

中午的阳光变得温柔，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在防水布上，像撒了一把碎金。几人坐在凉棚下休息，竹篮里的樱桃已经堆得冒了尖，红得晃眼。林深和张廷硕靠在银杏树下，聊着冬天给橘子树裹保温膜的事：“今年冬天可能会冷，得早点把保温膜准备好，别冻坏了树苗。”张廷硕点头，又指了指银杏树：“等银杏叶全黄了，咱们来捡叶子做标本，还能给小砚他们做银杏叶贴画。”

苏晚把山楂水倒进小杯子，分给小砚和念念，又拿出带来的三明治：“先吃点东西，下午咱们还要帮林深叔叔捡银杏叶。”小砚喝着山楂水，吃着三明治，眼睛却还盯着竹篮里的樱桃：“我要把樱桃分成四份，一份给爸爸妈妈，一份给幼儿园老师，一份给小朋友，还有一份留给林场的树。”念念也跟着说：“我要把樱桃核埋在橘子苗旁边，说不定明年能长出小樱桃树。”

下午的秋风更凉了，吹得银杏叶簌簌往下落。林深和张廷硕在树下铺了块大布，小砚和念念就蹲在布上捡银杏叶，小砚捡了片最大的，举起来对着阳光看：“叶子上有好多纹路，像小扇子的骨架！”念念则把捡来的银杏叶按颜色分类，黄的放一堆，黄绿相间的放一堆：“兰梦绾阿姨，我们可以用黄叶子做小鸭子，用绿叶子做小池塘。”兰梦绾笑着点头，从包里拿出胶水和卡纸：“咱们现在就做，做完贴在笔记本里。”

林深帮小砚把捡来的樱桃核埋在橘子苗旁边，还在上面盖了层薄土：“等明年春天，说不定真能长出小芽。”小砚蹲在旁边，小心地浇了点水：“小樱桃核要好好睡觉，明年春天我来看你。”张廷硕则在樱桃树旁插了新的小木牌，上面写着“2026年秋，红果满枝桠”，小砚跑过去，把刚做好的银杏叶小鸭子贴在木牌上，又画了个咧嘴笑的自己。

夕阳西下时，几人才收拾东西准备返程。竹篮里的樱桃装得满满当当，保鲜盒里也塞了不少，小砚的画本里夹了几片最黄的银杏叶，念念的口袋里装着捡来的樱桃核。林深检查了一遍樱桃树的枝条，确认没有被摘果时弄伤，又把梯子和防水布收好；张廷硕则帮苏晚把喷壶和小铲子放进车里，还不忘把凉棚下的垃圾都收走。

车子发动时，小砚趴在车窗上，盯着渐渐远去的林场——樱桃树的枝桠还沾着红果的香气，银杏树的黄叶还在飘，橘子苗旁的樱桃核埋在土里，小风车还在秋风里转。秋风透过车窗吹进来，带着樱桃的甜和银杏的香，兰梦绾把相机和笔记本抱在怀里，照片里的红果和银杏叶透着秋日的鲜活，纸页上的银杏叶小鸭子还带着胶水的湿气。那些摘樱桃的欢、捡叶子的细、藏在山楂水和樱桃核里的暖意，都在秋日的阳光里慢慢沉淀，等着和樱桃树、银杏树、橘子苗一起，迎接满枝雪、满棚霜的冬日，也等着明年春天再次花开满枝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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