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的身影,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透过观察缝死死钉在林砚的视网膜上。仇恨的毒焰瞬间窜起,几乎要烧穿她的理智。她握着弩弓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呼吸粗重了一瞬,又被她强行压制成无声。
陆沉的手无声地搭上她的手臂,微微摇头。眼神冷静得像深潭的水。现在不是时候。
林砚闭上眼,深吸一口冰冷且带着缺氧感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封的杀意和绝对的清醒。她比谁都清楚,此刻冲动,只会让所有人万劫不复。
洞外的张浩似乎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破绽,观察了片刻后,转身回到了车队中。引擎依旧低沉地轰鸣着,如同围住猎物的狼群,既不进攻,也不离开。
洞内的温度越来越低,空气也变得更加滞闷。通风口内侧的冰层在林砚持续用酒精布擦拭下,只融化了薄薄一层,杯水车薪。缺氧带来的轻微眩晕感开始侵袭每个人。
周老伯的脸色有些发青,他靠在墙壁上,节省着每一分体力。小卓则努力控制着自己粗重的呼吸,眼神里带着恐惧,却紧紧咬着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上涨。
就在这时,一直蜷缩在角落、试图用身体保存一点热量的小卓,忽然轻轻“咦”了一声。他挪开身子,露出后面墙壁下一个用废弃塑料箱和泥土简单搭建的“种植区”。这是之前他按照林砚的吩咐,用找到的极少量的、不知道是否过期的种子尝试种植的,在极寒降临后,大家都以为这些种子早已冻死。
然而此刻,在那冰冷、贫瘠的泥土缝隙中,竟然倔强地探出了几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嫩绿色!
它们那么细小,那么脆弱,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见,却真实地存在着,在这片被死亡和严寒统治的废墟深处,绽放出微不足道却无比刺眼的生机。
“发……发芽了……”小卓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伸出手指,想去触碰,又怕碰坏了这奇迹,指尖停在半空。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几点绿色。
周老伯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林砚擦拭通风口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着那在绝境中挣扎出的生命,冰冷的心湖仿佛被投下了一颗石子。就连陆沉,眼神也微微动了一下。
在这氧气稀薄、强敌环伺、希望似乎被冻结的时刻,这几株嫩芽的出现,像是一道无声的闪电,劈开了沉重的黑暗。
它们需要的并不多,一点土壤,一点水分(或许是空气中凝结的极少水汽),一点微弱的光(从洞口缝隙透入的),然后,便不顾一切地挣扎着活了下来。
林砚的目光从嫩芽移到那扇紧闭的暗门,再移到刚刚被高压油脂挤开一丝缝隙的深井盖。一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长。
这防空洞,这口井,这扇门……它们在这里存在了也许几十年,经历了废弃、尘埃、末世,直到他们的到来。就像这些种子,在看似绝无可能的环境中,等待着,蛰伏着,直到某个契机出现。
它们是在等待被选择,还是……在选择能打开它们的人?
那枚来自沙发夹层的奇特钥匙,在她口袋里沉甸甸的。图纸上的结构,深井的外部接口,通风管道内诡异的声响……这些看似孤立的线索,是否都指向同一个被隐藏的核心?
“我们不能死在这里。”林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的目光扫过周老伯、小卓,最后与陆沉对视。“外面那些杂碎,不配让我们憋死在这个洞里。”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甚至带着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
“通风口不能完全疏通,我们就制造另一个空气来源。”她看向那溢出一丝油脂的井盖缝隙,“既然高压油脂能挤开它,说明内部的锈蚀并非铁板一块。也许……我们可以制造一个小型的、可控的爆炸。”
用最后一点燃油、火药和能找到的金属容器,制作一个最简单的爆破装置,利用深井管道本身的密闭性,将爆炸的冲击波定向作用于井盖内部最脆弱的结构点!风险极大,可能彻底毁掉这口井,甚至引发塌方。但同样,也可能炸开一条生路,无论是获取水源,还是得到一个通往更深层、可能拥有更充足空气空间的通道!
这是一场豪赌。用可能存在的、更大的生存空间,去赌眼前必死的僵局。
陆沉看着她,没有立刻反对。他在快速计算着可行性,评估着风险。“需要精准的药量,合适的填充物,确保冲击力向上,而不是向四周扩散。”
“我来计算。”林砚语气平静,前世在聚居地接触过爆破作业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组合。“周伯,小卓,帮忙找出所有能找到的,可以密封的金属管状物。陆沉,警戒,同时准备,一旦井盖炸开,无论后面是什么,我们可能只有一次冲进去的机会。”
希望,被那几株破土而出的嫩芽重新点燃,却要用最极端、最危险的方式去争取。
洞外,“钢铁城”的车队依旧沉默地停驻着,如同耐心的猎人。
洞内,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爆破准备,在缺氧的眩晕和刺骨的寒冷中,悄无声息地展开。
那几点嫩绿,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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