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通道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味和菌毯腐烂的甜腥。陆沉跟着独臂首领在狭窄的金属管道里爬行,身后远处隐约传来爆炸的回响和守卫的嘶吼——那是“锈铁”的其他成员在用生命拖延时间。
“还有多远?”陆沉压低声音问。颈后的芯片虽然暂时失灵,但异物感依旧强烈,像一颗埋进血肉的定时炸弹。
“前面拐弯就是节点舱。”独臂首领喘着粗气,断臂处的晶体残茬在昏暗的应急灯下泛着微光,“但我们得小心,上次侦察时这里还没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
拐弯处,维修通道的尽头,根本不是预想中的能量节点舱室。那里被暗红色的肉质菌毯完全封死,菌毯表面布满搏动的血管状脉络,正中央裂开一张布满利齿的圆形口器,缓缓吞吐着带有麻痹性孢子的雾气。
陷阱。
“退!”独臂首领猛地转身,但身后的通道传来沉重的金属闭合声——闸门落下了。
菌毯上的口器发出尖锐的嘶鸣,声波在密闭空间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刺痛。两侧墙壁的菌毯开始蠕动,伸出数十条末端带有倒刺的肉质触须,像活过来的荆棘丛,朝两人卷来。
陆沉右眼的幽蓝光芒不受控制地亮起,在能量视野中,他看到这个陷阱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生物能量节点——它不是在守护什么,而是在等待,等待像他这样的Ω携带者自投罗网。
触须的速度极快。独臂首领怒吼着挥舞手里的金属管,砸断两根,但更多触须缠上了他的腿和仅剩的手臂,倒刺扎进皮肉,开始注入某种麻痹毒素。
“陆沉!炸了它!”他嘶吼着,身体开始僵硬。
陆沉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小型炸药——本来是给能量节点准备的。他扯掉保险,在触须缠上自己的前一秒,奋力将炸药掷向那张嘶鸣的口器。
炸药精准落入喉咙般的深孔。
没有爆炸。
口器闭合,将炸药吞没。菌毯表面只是微微鼓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陷阱内置的能量场屏蔽了爆炸物。
绝望像冰水浇下。更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
就在陆沉准备徒手撕开菌毯、哪怕同归于尽时,整个通道的照明突然同时熄灭。紧接着,所有菌毯的搏动和触须的动作,都出现了短暂的、同步的僵直。
不是陷阱失效。
是有什么东西,从更高权限层面,强行干扰了这个生物陷阱的控制信号。
陆沉右眼的视野里,一道极其微弱、但熟悉的意识波动,像穿过厚重冰层的无线电信号,断断续续地切入他的感知:
“……陆……沉……”
是陈启明的声音。扭曲,痛苦,但确实是他的意识。
“……实验室……自毁……程序已启动……倒计时……八分钟……”
“……主脑……在我这里……留了‘后门’……我能暂时……干扰局部控制……”
“……听着……张浩的罪证……不在文件里……在‘基因记忆’里……”
更多的信息碎片强行涌入:那是陈启明作为监控节点时,无意中截获并加密存储的数据流——关于张浩父子如何篡改“原初种子”实验数据,如何隐瞒早期感染症状,如何在赤雾爆发后趁机清除异己、攫取权力,甚至……如何秘密保留了一批未激活的“种子样本”,作为日后要挟或交易的筹码。
这些罪证以生物编码的形式,储存在张浩自身的Ω变体基因序列深处。只有当他处于深度意识连接状态时,才能被提取和解读。
“……你必须……连接张浩的意识……在他被主脑完全吞噬前……提取证据……”
“……否则……即使我们赢了……历史……也会把一切归咎于……你父亲……”
陈启明的信号开始剧烈波动,夹杂着尖锐的痛苦嘶鸣——那是主脑在反击,在试图夺回这个“故障节点”的控制权。
“……快走……自毁……会摧毁……这里的一切……”
信号中断。
通道的照明重新亮起,但菌毯的触须动作变得紊乱、不协调,像断了线的木偶。陷阱的控制系统瘫痪了。
独臂首领用尽最后力气,将金属管插进菌毯的裂缝,猛地撬开一道缺口:“走!”
陆沉咬牙,从那道缺口中挤了出去。外面是维修通道的真正尽头——一个布满仪表和管线的节点舱。透过舱壁的观察窗,他能看到下方深不见底的转化池核心,暗红色的能量像熔岩般翻涌。
他回头,看到独臂首领的身体被更多触须拖回菌毯深处,那双眼睛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闭上。
没有时间告别。
陆沉冲向节点舱另一侧的紧急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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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实验室,培养舱内。
陈启明的身体正在发生恐怖的崩解。暗红色的触须一根接一根从他体内脱落、化为灰烬。他胸口那个搏动的肉瘤表面布满了裂痕,幽蓝和暗红的光芒在其中激烈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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