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所有声音被隔绝。甬道里只剩下柔白的灯光和空气循环系统低微的嗡鸣。地面一尘不染,两侧墙壁是光滑的合金材质,每隔十米就有一个暗红色的生物危害警告标志——不是蚀骨者,是更古老的、代表“基因污染”的三角符号。
陆沉的右眼在进入这里的瞬间就开始剧烈灼痛。不是主脑的脉冲压迫,而是一种同源但更精纯的能量场,从甬道深处弥漫出来,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包裹住他。皮肤下的幽蓝纹路自主亮起,像在回应某种呼唤。
林砚握紧枪,跟在他身后半步:“这里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正常。”
“生态维持系统还在运转。”陆沉指向墙壁上几乎不可见的细缝,“空气过滤、温度调节、湿度控制……全部在线。这里被封闭了至少十年,但一切如新。”
甬道尽头是一扇双开的气密门。门上的观察窗覆着霜雾,看不清里面。陆沉将右手按在门边的掌纹识别区。
没有滴声,门直接向内滑开。
寒气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直径超过五十米的圆形大厅,挑高至少二十米。大厅中央,一座巨大的圆柱形培养舱矗立着,舱体由半透明的特殊玻璃构成,内部充满淡蓝色的营养液。而液体中悬浮着的——
是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黑色长发在液体中缓缓飘散,面容安宁如同沉睡,皮肤在微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她身上连接着数十根粗细不一的管线,从头顶、脊椎到四肢,延伸进培养舱基座。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胸口——那里没有心跳的起伏,却有一团拳头大小、缓慢脉动的幽蓝色光团,光芒透过玻璃和营养液,照亮了整个大厅。
培养舱基座上,一行蚀刻的小字清晰可见:
“哨兵原型:苏晚晴。自愿执行‘摇篮曲’载体融合,监护协议生效日:2077.02.14。”
苏晚晴。
陆沉母亲的名字。
他的脚步骤然停住,像被钉在原地。右眼的灼痛瞬间被一种更深、更钝的痛楚覆盖。他记得这张脸,记得她最后把他推进储藏室时,那双温柔而决绝的眼睛。
“她……还活着?”林砚的声音发颤。
“生命体征微弱,但存在。”一个温和的电子音从头顶传来。大厅的光线变亮了些,圆形穹顶上,无数光点汇聚成一个模糊的全息投影——是一个穿着旧时代研究服的中年男人,面容憔悴,眼神却异常清明。
陆明远。
或者说,是他留在系统中的意识备份。
“小沉。”投影看着他,声音带着机械合成特有的平直,却努力模拟着情感的起伏,“你终于来了。比我预计的……晚了七年又四个月。”
陆沉抬起头,喉咙发紧:“爸……”
“这是我在2077年赤雾爆发前七十二小时录制的。”投影继续说道,目光落在培养舱中的女人身上,“你母亲自愿成为‘哨兵’,她的意识被数字化后与设施主控系统融合,负责监控‘摇篮’的发育状态和‘原初种子’的传播。而她的身体……作为Ω基因的完美载体,被保存在这里,是‘摇篮曲’能够生效的关键生物组件。”
投影转向陆沉,眼神复杂:“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赤雾不是意外,是‘播种计划’的强制启动——张浩的父亲在得知我暗中植入‘摇篮曲’后,擅自激活了未完成测试的‘原初种子’,试图引发全球规模的基因筛选,为他理想中的‘新人类’铺路。但他失控了,种子进化的速度远超预期。”
大厅侧面的墙壁亮起,变成巨大的屏幕。上面开始播放模糊的影像记录:
2077年初,南极冰盖深处,一支科考队钻探到冰层下三千七百米,取出一块内含未知微生物的琥珀色冰核。冰核在运输途中破裂,微生物在三天内变异了十七代,感染了整艘科考船。
“那就是‘原初种子’的零号样本。”陆明远的旁白响起,“它在富氧环境下展现了恐怖的适应性和侵略性。张浩的父亲不仅没有销毁,反而将其列为最高优先级研究项目,理由是‘人类进化的钥匙’。”
画面切换:地下实验室,一排排培养舱里是融合了种子片段的人类实验体。大部分在痛苦中死去,少数存活下来的,身体开始出现晶体化或异变特征。其中一张脸一闪而过——年轻时的张浩,他躺在手术台上,右臂皮肤下嵌着发光的网状物。
“张浩是第一批志愿者,也是最成功的半融合体。”投影说,“但代价是他的基因稳定性彻底破坏,需要持续的能量供给才能维持形态。这也是他后来疯狂追逐Ω基因和胚胎碎片的原因——他需要更纯净的模板来修复自己。”
陆沉感到后背的伤疤开始发烫。父亲的声音继续:
“你七岁那场事故,是我故意泄露的。”
这句话像冰锥刺进胸腔。
“张浩的父亲已经决定批量生产‘新人类士兵’,用的就是这种半融合技术。我无法公开反对,只能用最极端的方式制造一场‘意外’,让项目暂停。我选择你作为感染目标,是因为我在你婴儿时期就植入了基础Ω基因片段——那是我从‘原初种子’中分离出的、相对稳定的‘桥梁’部分。我赌你能活下来,成为未来对抗种子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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