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被粗暴地扔在指挥区冰冷的地面上,卸掉了所有武器和装备,包括那身颇具科技感的作战服,只留下一套单薄的底衣。他脸上带着战术面罩,即便被俘,依旧挺直着脊梁,眼神透过目镜冷冷地扫视着围拢过来的林砚、陆沉等人,带着一种非人的平静。
阿明和李铜搜遍了他全身,除了那个蓝色方块装置,只找到几样看不出用途的小工具和一根能量棒,没有任何能标识其身份的物品。
“你是谁的人?”林砚开门见山,声音如同冰碴。
俘虏沉默,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陆沉上前,独眼审视着他脚踝上被阿明的陷阱造成的伤口,以及那缠绕的、带有倒钩的金属丝。“训练有素,不是普通幸存者。忍耐力极强。”他低沉地判断。
秦风蹲下身,试图用标准的审问技巧:“你的任务是什么?放置这个装置的意图?”
依旧沉默。对方就像一块会呼吸的石头。
李铜拿着那个蓝色方块装置,用简易的仪器检测着,眉头越皱越紧:“这玩意儿……能量反应很怪,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能源模式。结构也完全密封,找不到任何接口,像是个……整体浇筑出来的蛋。”
林砚接过装置,那股冰凉的触感和脉动的蓝光,让她联想到苏媚腿上的金属菌丝,以及那扇门上的能量回路。一种隐隐的不安在她心中扩散。
她走到俘虏面前,缓缓抽出腿侧的匕首,冰冷的锋刃贴近他颈侧皮肤,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致命的威胁:“‘神使’派你来的?门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当“神使”两个字从林砚口中吐出时,俘虏一直平静如死水的眼神,几不可查地波动了一下!虽然极其短暂,但没能逃过林砚和陆沉锐利的眼睛。
有反应!他果然知道!
但下一刻,俘虏猛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连那细微的波动也消失了。彻底的非暴力不合作。
“*的!嘴真硬!”李铜有些暴躁。
硬骨头。林砚收起匕首,知道常规手段无效。她不再浪费时间,直接下令:“扒掉他的面罩,拍照。秦风,找两个信得过的人,轮流看守,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有机会自我了断。李师傅,继续研究这个装置,小心点。”
面罩被扯下,露出一张年轻却毫无表情的东方面孔,眼神空洞,仿佛没有灵魂。拍照留存后,俘虏被严密地押了下去。
线索似乎在这里断掉了。但这个俘虏本身和那个装置,就是最大的线索,指向一个隐藏在迷雾中的庞大对手。
就在众人心情沉重之际,负责监听通讯的队员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手里紧紧攥着接收器:
“林队!陆队!紧急消息!是我们之前联系上的、在钢铁城附近活动的那个小型侦察单位冒死传回的!钢铁城……一支由三辆装甲车和至少三十名士兵组成的部队,在半小时前离开了他们的主营地,方向……方向正是我们这边!预计最快……六到八小时后抵达!”
如同一颗炸弹在指挥区内引爆!
钢铁城!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规模远超之前的巡逻队!
“三十人……三辆装甲车……”秦风脸色凝重,“这是要动真格的了!是为了那个俘虏,还是他们早就发现了我们,这次是总攻?”
“原因不重要了。”林砚的声音斩钉截铁,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惊惶,“重要的是,他们来了。我们必须在他们抵达之前,做好准备。”
原本计划中的药品夺取行动被彻底打乱,生存危机近在眼前。
“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非战斗人员转移到最内层防护区!战斗组,全员集合!”林砚的命令一条接一条,清晰而迅速,“李铜,你还有多少炸药?全部拿出来!在主要通道和入口处设置诡雷和爆炸陷阱!不需要杀伤全部,但要最大程度迟滞他们,制造混乱!”
“明白!老子给他们准备一桌‘大餐’!”李铜眼中闪过狠色,扭头就冲向他的工作台。
“秦风,带你的人,依托外围废墟和有利地形,建立第一道狙击和阻击阵地。利用一切能利用的障碍物,节节抵抗,拖延时间,消耗他们!”
“是!”秦风立刻转身,开始点名部署。
“陆沉,”林砚最后看向他,“你带阿明和几个最机灵、熟悉地形的,作为机动预备队。哪里压力最大,你就顶上去。同时,看好我们的‘客人’(指俘虏),防止他里应外合。”
陆沉点头,独眼中寒光凛冽:“放心。”
整个凛冬堡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高速运转起来。没有人抱怨,没有人迟疑,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战斗组成员快速领取武器和弹药,检查装备;后勤组在周老伯和陈伯的指挥下,紧张地将重要物资向内转移;李铜带着他的技术小组,开始疯狂地改装那些库存的爆炸物和设置陷阱。
压抑的喘息声,金属的碰撞声,急促的脚步声,在防空洞内回荡,凝聚成一种大战将至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阿明紧紧跟在陆沉身边,握着一把刚刚分配到的、保养得不错的步枪,手心因为紧张和兴奋而满是汗水。他看向林砚,她正站在地图前,手指在上面快速划过,计算着时间和距离,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冰雕,冷静得令人心颤。
就在这时,被单独看管在角落的苏媚,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惊动,抬起头,望向林砚的方向,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林砚恰好抬眼,与她的目光对上。
苏媚用口型,再次重复了那两个充满不祥意味的字:
“神使。”
仿佛在提醒,真正的威胁,或许并不仅仅是那支正在逼近的、钢铁城的军队。
林砚眼神微凝,随即变得更加冰冷锐利。
无论来的是谁,想要摧毁她好不容易建立的这片立足之地,就要做好被崩掉满口牙的准备。
她转身,走向武器架,拿起了她那把沾染过无数污血的消防斧。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让她纷杂的思绪沉淀下来,只剩下一个清晰的念头——
战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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