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茅草堆里的止痛片
傍晚的风带着点海腥味,从木屋的缝隙钻进来。
吹得火堆上的火星簌簌往下掉,林晓星靠在“星星阁”的茅草堆上。
眉头微微蹙着——肚子里的三胞胎像是醒了。
在里面翻来覆去地动,力道比平时重了些。
弄得她腰侧一阵阵发紧。
顾晏辰刚从外面摘野果回来,**的胳膊上挂着个藤编小筐。
里面红通通的果子堆得冒尖,他一进门就看到她蹙着眉的样子。
立刻把筐子往地上一扔,几步跨到她面前。
手忙脚乱地扶着她的腰:“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林晓星笑着拍开他的手,指尖触到他胳膊上被树枝划到的红痕:
“就是他们在里面闹,有点胀。”
顾晏辰还是不放心,蹲下来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
听着里面“咕噜咕噜”的动静,眉头比她皱得还紧:
“是不是饿了?我这就烤野果给你吃,甜的。
能让他们老实点。”
他说着就要起身,被林晓星一把拉住:
“别忙了,”她拽着他的手腕往茅草堆里带,
“陪我坐会儿就好。”
顾晏辰乖乖坐下,把她搂进怀里。
掌心轻轻覆在她肚子上,像是在给里面的小家伙们顺毛。
他的动作很轻,指腹在她皮肤上打圈,带着安抚的力道。
肌肉的温度透过掌心渗进来,烫得人心里发暖。
“我去加点柴。”过了会儿,他突然起身。
往火堆里添了几根干柴,又借着添柴的功夫。
往茅草堆深处塞了片什么东西,动作快得像在藏秘密。
林晓星假装没看见,只是看着他转身时耳根微微发红的样子。
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这个总是把情绪写在脸上的男人。
连藏点东西都藏不住。
等他重新坐回身边,林晓星故意往茅草堆里挪了挪。
腰侧蹭到一片硬邦邦的东西,她“咦”了一声。
伸手摸出来——是片压得平平整整的阔叶。
上面用木炭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墨迹还带着点湿润。
显然是刚写的。
“这是什么?”她举着树叶笑,眼角的余光瞥见顾晏辰的肩膀悄悄绷紧了。
他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假装研究火堆。
**的胳膊却下意识地往她身边靠了靠,像是有点紧张。
林晓星低头去看树叶上的字,阳光透过草顶的缝隙落在上面。
把那些字照得清清楚楚:“如果疼得厉害,就想想我第一次给你按腿的样子——
当时手笨,把你按得龇牙咧嘴,你还说我是‘暴力按摩’;
想想我们看星星的晚上,你说最亮的那颗像我。
其实我觉得你才像星星,比天上所有星星加起来都亮;
想想……我有多爱你。”
最后几个字写得特别重,木炭几乎要把树叶戳穿。
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歪歪扭扭的,像个被揉过的面团。
看完的瞬间,林晓星突然就笑了,眼眶却有点发热。
她想起他第一次给她按腿时的样子——手忙脚乱的。
力道忽轻忽重,把她按得又疼又笑,最后还是她反过来教他怎么用力;
想起那个看星星的晚上,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她垫着。
自己冻得胳膊发僵,却还硬说不冷;
想起他所有笨拙的、认真的、藏不住在意的样子。
“写这个干嘛?”她把树叶凑到他面前,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想当我的‘止痛片’?”
顾晏辰的耳根红得快要滴血,他伸手想把树叶抢回去。
却被林晓星灵巧地躲开:“就是……就是怕到时候你疼。”
他嘟囔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听说想点开心的事就不那么疼了。
我就……就写了点我们的事。”
他越说越乱,最后干脆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
“是不是很傻?像小孩子写情书。”
“不傻。”林晓星把树叶小心翼翼地夹在自己的头发里。
指尖划过他后颈的肌肉:“比任何止痛片都管用。”
话音刚落,肚子里的三胞胎突然安静了下来。
刚才还乱踢乱撞的动静消失了,只剩下轻轻的、规律的胎动。
像是在认真听他们说话。
“你看,”林晓星笑着拍了拍肚子:
“他们也觉得不傻,都安静了。”
顾晏辰立刻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听了半天,确认小家伙们真的老实了。
才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扬起来:“看来他们也喜欢听好话。
以后我天天给你们讲爸爸妈妈的故事,让你们在里面就习惯听我‘说情话’。”
“谁要听你说情话,脸皮真厚。”林晓星笑着捶他。
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按在自己胸口。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有力而沉稳。
像在回应树叶上的话。
“脸皮厚才好,”顾晏辰低头在她露着的锁骨上亲了亲。
呼吸带着野果的甜香:“脸皮厚才能追到你。
才能在你疼的时候,不管不顾地给你讲这些傻话。”
木屋里的火堆渐渐旺起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草墙上。
交叠在一起像幅柔软的画,林晓星把树叶从头发里拿出来。
又仔细看了看,然后小心地放进那个装着“预案修订版”的藤篮里。
和椰子壳、树皮放在一起。
“这是‘情话录音’,”她笑着说:
“等以后老了,就拿出来听,看你当时多肉麻。”
“老了也给你说。”顾晏辰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手臂肌肉轻轻绷紧,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老到走不动路了,我就坐在轮椅上给你念。
念到你烦为止。”
肚子里的三胞胎像是在为这个约定欢呼,又轻轻动了动。
力道温柔得像在鼓掌,林晓星靠在他怀里。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突然觉得无比踏实。
她知道,这片藏在茅草堆里的树叶,不会真的变成“止痛片”。
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他最真挚的心意。
会像一道光,照亮生产时所有的疼痛和恐惧。
因为被这样深爱着,所以什么都不用怕。
顾晏辰低头,看着她满足的睡颜。
又看了看藤篮里那片树叶,嘴角忍不住扬起温柔的弧度。
他知道,这些笨拙的情话,或许不够华丽。
却都是他能想到的、最能让她安心的东西。
在这座荒岛上,他没有办法给她最好的条件。
只能把自己能给的全部都给她——他的时间,他的力气。
他的在意,还有这些藏在茅草堆里的、见不得人的温柔。
火堆渐渐暗了下来,只剩下几点火星在跳动。
顾晏辰调整了个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自己则睁着眼睛看着她,手臂始终牢牢圈着她的腰。
像在守护着全世界。
他知道,等到生产那天,他一定会比现在更紧张,更手忙脚乱。
但只要她能想起这片树叶上的话,想起他们一起度过的这些日子。
想起他有多爱她,或许就能多一分勇气。
而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