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的草堆被晒得蓬松,林晓星睡醒时。
阳光已经爬过木窗,在她脸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
胃里难得没再翻腾,反而空落落的。
馋起昨天剩下的野果干——顾晏辰用椰壳装着。
放在她裤兜里的,说是让她随时能摸着吃。
她懒洋洋地抬手摸向裤兜,指尖刚探进去。
就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是野果干那种软乎乎的质感。
倒像是支塑料棒,边缘被海水泡得发皱。
硌得指腹有些发痒。
“嗯?”
她愣了愣,把那东西掏了出来。
是支验孕棒。
包装早就被海水泡得发胀,原本印着说明的地方糊成一片灰白。
只剩下塑料外壳还保持着大致的形状,林晓星盯着它看了半晌。
脑子里“嗡”的一声——这是出发前闺蜜硬塞进她包里的。
当时闺蜜挤眉弄眼地说“万一呢”,她还笑着骂对方乌鸦嘴。
随手就塞进了牛仔裤后兜,早把这茬忘到了九霄云外。
没想到在荒岛上漂了这么久,这东西居然还在。
“这是什么?”
顾晏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他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的胳膊搭在草堆边缘。
胸肌上还沾着根草叶,显然也是刚醒。
他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验孕棒上,眉头微蹙。
像在分析一份陌生的证据:“证据袋?不像……是某种工具?”
林晓星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连带着露着的锁骨都泛起层薄红。
她慌忙把验孕棒往身后藏,指尖却不听话地发抖。
塑料外壳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子,闺蜜当时的话突然钻进脑子里。
“这玩意儿灵敏度高,万一真中标了,早发现早准备”。
中标?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平坦的。
可这几天的嗜睡、呕吐,还有刚才那阵莫名的心慌……
像串散落的珠子,突然被这根验孕棒串了起来。
“我、我去溪边洗洗手。”
她猛地站起身,抓起验孕棒就往外冲。
动作急得差点被草堆绊倒,露着的胳膊在慌乱中蹭过门框。
被粗糙的木头划得有点疼,可她根本顾不上。
顾晏辰愣了愣,看着她几乎是逃出去的背影。
眼底浮起层疑惑,他赤着脚跟了上去。
脚趾陷进清晨湿润的泥地里,凉丝丝的。
阳光把他**的后背晒得发亮,肌肉线条在光线下像被镀了层金。
可他满脑子都是林晓星发红的耳根和那支神秘的塑料棒——她刚才的反应太奇怪了。
像藏着什么秘密。
溪边的风带着水汽,吹得人清醒了些。
林晓星蹲在鹅卵石上,手里捏着那支皱巴巴的验孕棒。
指尖冰凉,溪水潺潺地流着,映出她泛红的脸。
还有露着的胳膊上那道刚被划到的红痕。
她深吸一口气,借着溪水的反光。
努力辨认包装上模糊的字迹:“使用方法……尿液……观察窗……”
她喃喃自语,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
顾晏辰就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蹲下来。
**的膝盖陷进湿泥里,视线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
她的眉头微微蹙着,睫毛很长。
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投出片阴影,露着的锁骨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像只紧张的小兽。
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比他经手过的任何卷宗都难懂。
平时在谈判桌上能言善辩,此刻却对着根塑料棒手足无措。
前几天还笑着骂他“下毒”,现在却连看他一眼都脸红。
“你拿这玩意儿……验水?”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打破了溪边的宁静。
他看着林晓星把验孕棒的一端伸进溪水里。
又飞快地拿出来,动作慌乱得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是!”
林晓星的脸更红了,慌忙把验孕棒举起来,远离水面。
她咬了咬唇,突然下定决心似的。
转身往树林深处走了几步,背对着他蹲下身。
露着的腰侧对着阳光,皮肤细腻得像块暖玉,可此刻却绷得很紧。
顾晏辰识趣地没再追问,只是在原地等着。
他靠在棵椰子树上,**的胳膊抱在胸前。
视线落在她微微颤抖的背影上,风吹过树叶。
发出“沙沙”的响,混着溪水的流动声。
还有他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他莫名觉得。
等会儿要发生的事,可能比打赢一场硬仗还重要。
过了好一会儿,林晓星才站起身。
手里紧紧攥着那支验孕棒,指节都泛白了。
她转身往回走,脚步慢得像踩在棉花上。
露着的脚踝在鹅卵石上磕磕绊绊,却浑然不觉。
“好了?”
顾晏辰迎上去,想问她到底在做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被她脸上复杂的神情堵了回去。
她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又像是憋着什么情绪。
嘴唇抿得紧紧的,连露着的锁骨都绷出了清晰的线条。
林晓星没说话,只是把验孕棒递到他面前。
指尖还在发抖,塑料棒的观察窗上。
渐渐浮现出两道浅浅的红杠,像两道刺目的闪电。
劈得人脑子发懵。
顾晏辰盯着那两道红杠,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像是没看清,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拿。
指尖碰到她的手,才发现两人的手都在抖——她的凉,他的烫。
“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喉结滚动了半天。
才挤出这句话,他这辈子解读过无数法律条文、证据报告。
却看不懂这两道红杠背后藏着的答案。
林晓星看着他茫然的样子,突然想笑,眼眶却先热了。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轻得像叹息:“顾晏辰,你可能……要当爸爸了。”
风吹过溪边的芦苇,发出“呜呜”的响,像在替他们沉默。
顾晏辰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指尖捏着那支轻飘飘的验孕棒。
却觉得重得像块石头,他低头看着林晓星露着的小腹。
又抬头看她泛红的眼睛,**的胳膊突然绷紧。
肌肉线条硬得像块冰。
他想说点什么,比如“是不是搞错了”。
或者“这东西过期了不准”,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有心跳声在耳边轰鸣,比海浪撞礁石还响,震得他头晕目眩。
原来那些呕吐、嗜睡,不是食物中毒。
原来她藏在锁骨窝里的那颗痣,和此刻泛红的眼眶一样。
都是某种预兆。
顾晏辰突然蹲下身,双手插进湿泥里。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却压不住胸口那股快要炸开的情绪。
他是个在法庭上从不会慌的人,可现在。
他觉得自己像个输得一败涂地的傻瓜——败给了这两道红杠。
败给了怀里揣着的小生命,更败给了眼前这个红着眼眶看他的女人。
溪水还在潺潺地流,阳光穿过树叶。
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谁也没再说话。
可空气里,却有种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