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雪场回到酒店时,天色已经暗了。
长春的冬夜来得干脆利落,五点多不到,路灯像一串串琥珀色的珠子亮了起来,雪在灯下被照得轻盈,像无数细白的羽毛。电梯里暖气充足,金属墙板上映着两人的身影,靠得很近。
“腿还疼吗?”沈逸侧头看向孟子艺。
“累到想罢工。”孟子艺把围巾一把扯下,呼出一口白气,“不过今天玩的很开心,累也是值得的。”孟子艺顿了顿,轻轻踢了沈逸一下,“晚上你要补偿我。”
“都累成这样了还要补偿?”沈逸低笑。
“我说的是带我去吃铁锅炖!东北正宗的那种,鸡排骨豆角宽粉贴饼子,一个不能少。”孟子艺比划着,眼睛亮晶晶的,“我下午在雪场躺平的时候就已经在做攻略了。”
“行,听你的。”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楼层,门开时暖黄的灯带像一圈光,套房的门被推开,暖意扑面而来。
两个人一起去冲了个热水澡,把浑身的寒意都卸掉,衣柜里换上一深一浅两件毛呢大衣,围巾手套帽子全副武装。
“严阵以待啊?”沈逸看孟孟把耳罩扣得严严实实。
“东北的风可不讲理。”孟子艺把沈逸的那条灰色围巾拿过来,踮脚替他绕了一圈又一圈,缠完围巾之后,孟子艺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作品,点点头说:“走吧走吧,晚了排队。”
夜里出门,街上有积雪被清理出的笔直雪道,树枝上挂着一层霜,路边偶尔能看见卖烤地瓜的小推车,白气从小炉口里“呼呼”往外冒。车窗上结着一层薄霜,暖风一开,冰花像遇到春天似的迅速退去。
餐厅在一条老街上,门口挂着一排红灯笼,棉门帘厚实,门楣上写着大字“铁锅炖”。推门进去,热浪夹着肉香菜香扑面而来,像有人把整间屋子都变成了一个暖烘烘的汤盅。
“欢迎欢迎,里边包间请!”穿棉马甲的服务员笑得热络,“两位吃点啥?铁锅炖鸡?炖排骨?炖大鹅也有!”
孟子艺眼睛发亮:“要不...‘全都要’?”
沈逸失笑:“别逞能,咱俩可吃不了那么多。”
“那就来个综合锅!”服务员熟练地接话,“鸡排骨豆角宽粉一锅见,锅边给您贴饼子,凉菜要来个大拉皮不?再来点蒜泥小拌菜,爽口!”
“要!”孟子艺点头如捣蒜,又偏头看沈逸,“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你点就行。”沈逸把孟子艺推到靠里位置坐好,替她扒了扒厚重的大衣,“手还冷吗?”
“有点。”孟子艺把手伸过去,沈逸握住孟孟的手在掌心捂着,掌心的热度顺着指缝一点点渗进去。
孟子艺偷偷看了身边的沈逸一眼,鼻间是热汤尚未上桌就已经浮动的香气,心里的某个地方跟着松软下来。
大铁锅不一会儿就被抬了上来。铸铁的黑与木桌的暖色混在一起,视觉上便有一种朴拙的分量。
锅里滚沸着深色的汤,金黄的鸡块、酱色的排骨浮浮沉沉,细长的豆角在边沿绕出弧度,宽粉半透明地挂在汤面上,泛着油亮的光。
服务员麻利地把一圈玉米面饼贴在锅沿,饼子表面很快起泡、变色,麦香与肉香被蒸气一股脑推上来,像把人的胃从冬夜里拽回了炭火边。
“咕嘟——咕嘟——”热气腾起,雾一样把他们的脸映得柔软。
“先尝汤。”沈逸舀了一小勺,轻轻吹了吹才递到孟子艺唇边。
“烫吗?”孟孟眨眼,没忍住先舔了口,酸香里带着肉香与胡椒的热烈,舌尖一下被暖进了心口,“嗯——好喝!比我想象的更厚。”
“你慢点。”沈逸又舀给孟子艺一勺,自己也尝了口,点点头,“够火候。”
凉菜上了。大拉皮晶莹透亮,黄瓜丝、胡萝卜丝、香菜与花生碎搅在一起,蒜香扑鼻,口感爽脆;小拌菜是咸菜心和蒜末、香油简单一拌,清口又解腻。
孟子艺吃一筷子拉皮,再吃一筷子小拌菜,眼睛都弯起来,“幸福感爆表。”
锅里的鸡块率先入味。沈逸夹起一块,先把边角的骨头挑掉,吹凉了才温声道:“张嘴。”
孟子艺很配合地“啊”了一声,咬下去,纤维酥烂,香气在口腔炸开。孟子艺含糊不清地说:“要命,好吃到想跳东北秧歌。”
“别跳,坐好。”沈逸又夹了一块排骨给她。
“你自己也吃啊。”孟子艺给沈逸夹了饼子,饼面焦香,掰开里面是松软的金黄,蘸着锅里的浓汤入口,麦香裹着肉香,烫得人心花怒放。
“等会儿宽粉该好了。”孟子艺早已盯上那几条最厚的宽粉,筷子都举在半空里。沈逸见状失笑,“像盯猎物的小狐狸。”
“嘘,猎物要跑了。”孟子艺“嗖”地一夹,宽粉弹性十足,差点滑回锅里,被她俯身一口接住。汤汁溅到唇角,孟子艺下意识伸舌头去舔,动作不经意地撩人。
沈逸递纸巾过来,目光却没移开,“慢一点。”
“你别盯着我吃啊...”孟子艺小声嘟囔,耳根发烫,又忍不住抬眼看沈逸,“那你表演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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