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禁区：杀伐与守望 第2章 数字禁区

超市里的混乱超乎想象。两个男人为了最后一箱矿泉水扭打在一起，拳头砸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一个女人死死抱着几袋真空包装的卤肉，被一个壮汉一把抢走，她尖叫着扑上去撕咬，被壮汉粗暴地推倒在地，脑袋磕在货架底座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顿时没了声息。一个老头哆哆嗦嗦地往一个巨大的编织袋里塞着罐头，手抖得厉害，罐头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开老远。

“面包！面包是我的！”

“滚开！这箱方便面老子先看到的！”

“救命…谁来帮帮我儿子…”

哭嚎、咒骂、哀求、贪婪的喘息…人性中最原始的本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裸地爆发、碰撞、撕咬。

何啸对此视若无睹。他的眼神冰冷，如同扫描仪般过滤掉所有无用的情绪噪音，只专注于目标和潜在的威胁。他快速穿过倒塌的货架，避开争抢的人群，目标直指深处相对完整的食品货架。

就在他即将靠近目标区域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猛地穿透了超市的喧嚣，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狠狠拉扯着所有人的神经。

“小宝！小宝你怎么了？！别吓妈妈啊！小宝！！”

声音来源是靠近门口收银台附近、相对空旷一点的地方。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头发凌乱，脸上糊着泪水和鼻涕，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那孩子脸色青紫，双眼紧闭，小小的身体在女人怀里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被扼住脖子的窒息声。

“快来人啊！救救我孩子！他喘不上气了！”女人抱着孩子，绝望地看向周围混乱的人群，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冷漠、麻木和自顾不暇的恐慌。有人下意识地退开几步，仿佛怕沾上晦气；有人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埋头争抢物资；也有人面露不忍，但看着孩子那可怕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敢上前。

“三…三…”女人看着孩子痛苦的样子，巨大的恐惧让她语无伦次，抱着孩子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小宝不怕…妈妈在…三…三…”

她试图安抚，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数字，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

“三…三…老天爷啊，救救他吧！三…”

就在她带着哭腔，无比清晰地、连续喊出第三个“三”字的瞬间——

“呃…呃…”她怀里的孩子猛地停止了抽搐，青紫的小脸瞬间定格。

紧接着，更加诡异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女人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她的双眼骤然瞪大到极限，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她的嘴巴还保持着呼喊“三”字的口型，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水晶快速生长的“咔嚓…咔嚓…”声，从她的喉咙深处清晰地传了出来！

肉眼可见的、细小的、带着浑浊灰白色的晶体，如同邪恶的冰花，瞬间从她的嘴角、鼻孔、耳道，甚至眼睑边缘疯狂地钻出、蔓延！

那晶体生长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就覆盖了她半张脸。她的皮肤在晶体下变得僵硬、透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类似石英的质感。她抱着孩子的手臂也僵住了，灰白的晶体沿着她的手指、手腕迅速向上攀爬，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嗬…嗬…”她想尖叫，喉咙里却只能挤出破风箱般的、被晶体阻塞的声响。她惊恐绝望地看着自己正在晶体化的手，又看看怀里毫无声息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巨大恐惧。

晶体如同瘟疫般蔓延。她的头发开始变得僵硬，根根竖起，如同灰白色的冰针。颈部的皮肤也迅速失去弹性，变成坚硬的、覆盖着灰白晶体的“外壳”。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当最后一点血肉被灰白晶体彻底覆盖，女人连同她怀里的孩子，完全变成了两具保持着拥抱姿势的、栩栩如生的灰白色水晶雕像！在超市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诡异的光泽。

雕像脸上凝固的极致恐惧和绝望，成了这片死亡超市里最惊悚的风景。

超市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争抢、打斗、哭喊的声音都消失了。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人们保持着前一秒的动作，僵在原地，像一群被施了定身法的木偶。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两具水晶雕像上，瞳孔里倒映着那灰白冰冷的光泽，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和茫然。

恐惧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冻僵了所有人的血液。

“单数…禁忌…”一个微弱、带着剧烈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是那个刚才还往编织袋里塞罐头的老人。他瘫坐在地上，浑浊的老眼里全是惊恐，死死盯着那两尊水晶雕像，“她…她喊了三个‘三’…单数…连续三次…结晶…结晶化了！”

“单数禁忌？”

“什么玩意儿？喊数字会死？”

“三个单数！不能连续说三个单数！”

“我的天…这是…这是诅咒吗？！”

恐慌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炸开！比之前的混乱更加疯狂、更加歇斯底里！

“别说话！都别说话！”

“捂住嘴！快捂住嘴！”

“数字…数字不能说！不能说单数！”

“啊啊啊！我刚才说了什么？我是不是说了‘一’？我会不会也变石头？！”

人群彻底疯了。有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脸色憋得发青，眼睛惊恐地四处乱瞟，仿佛空气中漂浮着无形的夺命数字。有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试图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却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动作滑稽又绝望。还有人瘫软在地，无声地哭泣，身体抖得像筛糠。

何啸站在相对靠里的位置，冰冷的视线扫过那两尊水晶雕像，又扫过周围陷入数字恐慌的人群。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细节迅速录入、分析：

触发条件：连续三次发出明确的单数词（“三”）。

触发过程：第三个单数词出口瞬间即开始异变。

致死形式：全身由内而外快速结晶化，无物理抵抗可能。

作用范围：个体触发，未观察到波及旁人。但声音传播距离未知，需谨慎。

规则命名：单数禁忌。

信息补充：观察准则得到验证。任何发声行为都需极度谨慎。

他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确认感。一条新的生存铁律被血淋淋地刻在了他的规则库中：警惕言语，慎用数字。

趁着人群陷入数字恐慌的短暂混乱，何啸动了。他的动作迅捷无声，如同鬼魅。他没有冲向那些被争抢的方便面或矿泉水，而是径直扑向靠近收银台旁边、相对完好的一个货架——那上面摆放着各种工具和日用品。

他的目标极其明确：

1. 坚固容器：一个深绿色、看起来相当结实的军用风格双肩背包（容量大，耐操）。

2. 记录工具：几支油性记号笔（不易掉色，书写方便）和一个小巧但厚实的皮质笔记本（比锡纸耐用）。

3. 基础武器\/工具：一把沉甸甸的、刃口包裹着塑料套的不锈钢厨刀（基础近战\/切割），一把带有破窗锤的多功能战术手电（照明 钝器），还有一卷高强度尼龙绳。

他动作麻利，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抓起背包，将选中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去，拉链一拉，甩到背上。整个过程不到十五秒，快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时，眼角余光瞥到了收银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货架。上面挂着几串钥匙扣，其中夹杂着几个金属的、开快递用的小型折叠刀。

何啸脚步一顿，几乎没有犹豫，伸手扯下一个。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刀身弹出，刃口不算特别锋利，但足够捅穿皮肉。更重要的是，它很小，便于隐藏。

他随手将折叠刀塞进裤兜。多一样武器，就多一分活下去的筹码。这是生存的决断。

背上沉甸甸的背包，何啸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朝超市相对偏僻的后门通道摸去。他需要尽快离开这个混乱且随时可能触发新规则的火药桶。

刚走出几步，前方通道的阴影里，晃出来三个身影，正好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个剃着青皮头、脖子上挂着条大金链子的壮汉，胳膊上纹着张牙舞爪的过肩龙。他手里拎着一根从货架上拆下来的、带着尖利断口的金属管。身后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个手里拿着棒球棍，另一个提着一把沾着暗红血迹的消防斧。三人脸上都带着劫掠后的戾气和贪婪，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着何啸，尤其是他背上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哟呵？哥几个正愁没捞着大货呢，这就有送上门的肥羊了？”青皮头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掂了掂手里的金属管，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小子，识相点，把包放下，东西留下，麻溜滚蛋！省得老子动手，脏了这地儿！”

何啸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没有丝毫波澜。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重心，一只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手指却已悄然搭上了裤兜里那柄折叠刀的冰冷轮廓。

“聋了？跟你说话呢！”拿棒球棍的青年不耐烦地往前逼了一步，棒球棍指向何啸的鼻子。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

“滋啦…滋啦…紧急…广播…滋滋…所有幸存者请注意…滋滋…”

超市角落里，一个被杂物半掩着的、布满灰尘的老式收音机，突然顽强地响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电流杂音，却像有魔力一般，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那三个拦路的混混。

“…城市…发生…未知…规则…灾难…滋滋…官方…临时…安全…集合点…设立在…市郊…东区…体育场…重复…市郊东区体育场…”

“请…幸存者…尽快…前往…滋滋…军队…保护…”

广播里传出的信息，如同黑暗中投下的一缕微光。超市里那些陷入数字恐慌、绝望无助的人们，眼中瞬间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苗！

“体育场！军队！有救了！”

“听到了吗？官方集合点！军队会保护我们！”

“快！快去体育场！”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爆发出更大的骚动。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数字的恐惧，人们开始不顾一切地朝着超市大门方向涌去！哭喊声、催促声、推搡声再次响成一片。

青皮头和他两个手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广播吸引，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脸上露出了犹豫和贪婪交织的神色。军队？安全点？那意味着秩序，也意味着…更多的机会？

就是现在！

何啸眼中寒光一闪！在青皮头三人注意力被广播吸引、心神出现瞬间松懈的刹那，他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警告。他整个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前一窜！目标不是为首拿着金属管的青皮头，而是他侧后方那个提着染血消防斧、站位稍显靠外的青年！

速度太快！那青年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冰冷的劲风扑面而来！他甚至来不及举起沉重的消防斧，一只穿着运动鞋的脚就如同毒蛇出洞般，带着恐怖的力量，精准无比地狠狠踹在了他支撑腿的膝盖外侧！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响起！

“嗷——！”青年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抱着扭曲变形的左腿，重重栽倒在地，消防斧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一击得手，何啸毫不停留！借着踹击的反作用力，身体如同陀螺般半旋，右手闪电般从裤兜里抽出那柄折叠刀，“啪”地一声弹开刀锋！冰冷的金属寒光在昏暗的通道里一闪而逝，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扎向另一个拿着棒球棍、刚刚反应过来的青年握着棍子的手腕！

“噗嗤！”

刀锋精准地穿透皮肉，深深钉进腕骨缝隙！

“啊——我的手！”棒球棍青年剧痛之下，下意识松手，棒球棍掉落。他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腕，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踉跄后退。

兔起鹘落，电光火石之间！两个帮手瞬间丧失战斗力！

直到这时，为首那个青皮头才彻底反应过来！他惊怒交加，看着倒在地上惨叫的两个同伴，又看看眼前这个眼神冰冷、出手狠辣如修罗的青年，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

“我**！找死！”惊怒之下，青皮头肾上腺素狂飙，恐惧被暴戾取代！他怒吼一声，抡起那根带着尖利断茬的金属管，用尽全力朝着何啸的脑袋猛砸下来！风声呼啸，势大力沉！

何啸不退反进！在金属管带着恶风砸落的瞬间，他猛地矮身下潜！金属管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起的劲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矮身的同时，何啸的左臂如同铁钳般向上猛地一箍，死死锁住了青皮头因全力挥砸而暴露出的、持械手臂的肘关节！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身体都猛地一晃。

“呃！”青皮头只觉得手臂一麻，肘关节传来剧痛，力道顿时泄了大半。

何啸眼中没有丝毫波动，锁住对方关节的同时，身体如同灵蛇般贴着青皮头粗壮的身体猛地一个旋绕！瞬间转到了他的身后！

右手握着的折叠刀，刀锋上还滴着另一个混混的血，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毒蛇的信子，从青皮头毫无防备的后腰位置，狠狠捅了进去！角度刁钻，避开肋骨，直刺肾脏区域！

“噗！”

锋利的刀身几乎齐根没入！

“嗬…”青皮头全身猛地一僵，眼珠子瞬间凸出，布满了血丝。剧烈的、无法形容的剧痛从后腰瞬间炸开，席卷全身！他张大了嘴巴，却只发出一声漏气般的、短促的抽吸声。全身的力量如同被扎破的气球，瞬间泄得干干净净。

何啸握刀的手腕冷酷地一拧，搅碎了内里的组织，然后猛地抽出！

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后腰的伤口激射而出，溅了何啸一手臂。

青皮头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像一座被抽掉基石的肉山，轰然向前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再无声息。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味。

整个过程，从动手到结束，不到十秒。干净，利落，狠辣绝伦！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指向要害，追求最快速的致命或致残。

通道里只剩下两个受伤混混撕心裂肺的惨嚎和呻吟。

何啸甩了甩折叠刀上的血珠，冰冷的眼神扫过地上失去战斗力的三人，如同看三堆垃圾。他没有补刀，也没有搜刮他们身上可能的值钱东西。牺牲掉无谓的杀戮和贪婪，节省时间，避免节外生枝，这才是最优解。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把沾血的消防斧。入手沉重，斧刃虽然沾血，但寒光凛冽，显然开过锋。这比厨刀和折叠刀实用多了。

将消防斧插在背包侧面预留的挂环上固定好，何啸不再看身后如同地狱般的超市景象，也完全无视了那广播里还在断断续续重复的“体育场”、“军队保护”的信息。

他拉紧背包带，握着染血的折叠刀，迈开脚步，毫不犹豫地朝着超市后门那幽暗的通道深处走去。

广播的电流杂音在身后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通道深处传来的、更加清晰而诡异的声响——像是有什么沉重而湿滑的东西，正贴着墙壁缓缓地、黏腻地…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