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柱至今还记得,当初壮志踌躇离开家乡的时候,那么恢宏庞大的场面。
干部们乡亲们一路欢送,为他们敲锣打鼓,披红戴绿。
年轻人们一路高歌嘹亮唱到中转的城市,然后坐着拥挤的露天敞篷车,两条腿撑不开,害怕挤到女同志,缩着坐,所有人都不舒服。
从家里带来的东西省吃俭用,入夜就地在附近找地方住。天气热,却无法洗漱,路上还有土匪横行。
刚下车那会儿,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状态。
直到走进县城,里面的人们挤在路两旁,为他们欢歌载舞,大干部们都出来热情的欢迎他们的到来。
然后周大柱听前面五几年就来了的前辈口中说起拿着一只镐就垦荒造田、兴修水利、修建县城时,也与有荣焉的翘起嘴角。
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自尊心,仿佛这里的建设本就有他的一份子。
等他被分到了距离兵团最近的戈壁滩上的公社大队,真正拿起那只十字镐时,面对茫茫荒原,他才真正明白这里的苦楚。
天山脚下的大队尚有雪水,可他所在的大队水资源极其匮乏。
出门就是呼呼的黄沙铺盖全身,顺着呼吸孔钻进去,风一大就遮天蔽日,什么都看不清。
强度大的能把人卷走。
哪怕他在家并不受宠,但他也没住过环境那么差的地方。土窝子里大部分时间是昏暗的,与人同住更是空间狭小,吃喝拉撒睡全都不习惯。
除了风沙之外,恶劣环境里还包括蚊子、蛇、还有狼。
周大柱的心里是崩溃后悔的。
他很想回去,但似乎除了他,所有人都斗志昂扬。
天没亮就起床,刚亮就出门干活,晚上才回家。高强度十来个小时的劳作,就用一把十字镐,还有坎土曼,谁都不喊苦。
特别是那些女同志,像是疯了似的跟男同志比强度。男同志做什么,她们就做什么,还自我要求更高。
他亲眼看见一个女同志突然倒在地上,腰痛的在地上爬都不愿意离开,跪着都要继续干活。
后来被人抬去卫生室打了止痛针,立刻又回来走进农田。
女同志如此,男同志们也似乎暗暗较劲。
有个男青年,把铁镐都砸断了,一个人一天敲出十方土,手部早就皮开肉绽。
在周大柱看来,这就是一群疯子。
他这两年来待的无比煎熬,完全无法理解前辈们是如何坚持了这么多年。
又是如何克服风沙冰雪,一步步完成了现代化工业的建设,完成了那么多惊世骇俗的壮举。
他只关心自己今年二十岁了,周围比他大的小的都有了归宿。
上级倒是帮忙介绍牵红线,牵的却是军人的红线。
他也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找人为他分担生活重担,但他对这里的女性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所以只能从新来的女同志里挑选。
可他看得上的别人看不上他,别人看得上他的他看不上别人。
如果昨天救的真的是艾晴,既然对方来了,那就说明他有机会。
有个老乡身份,那个大小姐肯定也会不习惯,到时候就可以趁同病相怜而抱团取暖……
再怎么说,他不比这里的男人强多了?
周大柱打定主意,中午休息的时候找机会去前面看看,如果真是艾晴他就有希望了。
“大柱哥,喝水。”方小小含羞带怯的递出水壶:“这是干净的雪水,烧开后的。”
周大柱知道方小小的心思。
方小小比他晚来一年,对他一见钟情。组织上几次向她介绍军人,都被她拒绝了。
虽然他不喜欢她,瞧不起她的出身。
但看她这么痴心一片,无形中让他觉得自己比军人更强,而且还经常给他送吃的喝的,也就任由她留在身边。
但他不可能娶这种女人。
半点都不矜持。
随意勾搭男子,简直是放荡。
周大柱接过水壶,一饮而尽。
方小小迷恋的看着面前未来的首富,这可是她上辈子只能在报纸电视上看到的大人物。
她很气愤他有那么个丢人的傻妻,把堂堂首富的脸丢到了全国。可她又羡慕他对傻妻不离不弃、情比金坚的爱。
重生后,她赶紧报名过来找周大柱。
只因她知道,周大柱和傻妻的爱情就是从微末的扶持开始,这辈子她要替代傻妻。
眼看周大柱已经开始接受她,方小小这段时间心情格外忐忑。假如记忆没错,这段时间傻妻应该快出现了。
方小小试探的开口:“大柱哥,前几天你怎么有段时间不在,是出了什么事吗?”
周大柱心里正盘算与艾晴结婚的利弊,不想被这女人打扰,便说:“没什么事,陈连长找我帮个忙。”
“哇!大柱哥你真厉害!”方小小满眼崇拜。
真不愧是未来首富啊,现在就能让兵团的连长特地来请他去帮忙。
眼见有人影过来,周大柱赶紧把方小小打发走。
他俩见面常常偷偷摸摸,他不希望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到时候得让他娶方小小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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