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看到现场的是锅炉房的张大爷。
张大爷每天上工前都会习惯性的围绕厂区周围转转,今天才走两步,就在转角处看见一个人倒在角落,身体蜷曲。
他还以为是这人生了病,便热心的上前想去帮助。
喊了两声,那人没有任何动静。
倒是随着越走越近,张大爷嗅到了一股越来越重的血腥气。
全民皆兵的时代,大家对这类反常动态都相当警惕。
这时厂子保卫科的人出来巡逻,大爷立刻报告了这一情况。保卫科的科员也相当重视这个情况,大胆谨慎的靠近。
这才发现人早就死了。
胸口被剖,皮肉绽开,里面的内脏清晰可见,血液早就凝固。
这不是厂子里的面孔,所以厂子报了公安。
然而正值三部门被强制解散时刻,里面的大佬们要么被迫闭关、要么去乡下干校热爱劳动。
好在上面又组建了军管会,农村也设立了特派员。
公安被列入军管会的管理行列,但割尾会不甘示弱。接到报案后,双方的人马同一时间赶到现场。
很快,死者的生平被查出来。
死者是隔壁公社的社员,还未娶妻,家中就一个老婆婆相依为命。这人是典型的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上工是出了名的磨洋工。
而且嘴很欠,谁都要去招惹几句。因此在大队里人缘不佳,还疑似去过黑市晃荡。
调查中,矛头出乎意料的指向了厂长于落。
两人在县城里有过一面之缘,死者还骂过于落是以权谋私的资本家。
于厂长都懵了。
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更对这个人毫无记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这么骂过!
然而小红们根本不听任何辩解,强制搜查。虽然什么也没查出来,一口咬定就是他怀恨在心杀的人。
刘大福站出来索要证据,差点被小兵殴打。不过他也是吃素的,带领厂子里的人硬刚了回去。
厂子里的工人都知道于厂长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对这些随意下定义的小红们很是气愤。
眼看事态就要升级,军管会的干部左右说和。对割尾会说这件事里还有诸多疑点,先把于厂长关起来再慢慢审查也不迟。
最终,双方各退一步。
于厂长被关押在厂子里,由小红守卫。
光是这一步就折腾了快半个月,里面有本地与总厂的博弈,也有本地与本地的博弈。
这件事最后由军管会全权调查,厂子与割尾会不得插手。
军管会负责调查的是两个人,做主是的一个叫成方的中年男人。
现场的勘察并不顺利,刚开始发现的时候就已经破坏了一部分。后续又拉扯这么长时间,根本没人去保护现场。
好在成方经过多方走访,还是确定了这里是抛尸现场,找人做检验,大概推测出死者死于傍晚时分。
接下来就看各条路径,恰好,距离厂外的抛尸现场只有一条小路。
幸运的是,成方还找到了几个目击者,他们都远远看到这条路上、在死者死亡时间到抛尸时间的范围内有且只有一个人经过。
可惜,他们都只能确定是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蒙着脸,他们看不见面容。身形很普通,天色昏暗,实在难以辨认是否认识。
可以确定的是,于厂长没有作案时间,且与目击者描绘的身高体态不符。
金宝霖被邀请去刘大福家吃饭,到了地方,才看见老陈和成方都在。
刘大福的老婆尹乐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招呼金宝霖:“宝霖来啦!快坐。”
刘大福坐在桌面上愁眉不展,碍于有女眷,没有抽烟,只一粒一粒数着花生米。
花生米很珍贵,只有迎接重要来客才会摆出来。
成方和老陈面前都有酒杯,两人也没怎么喝,全是在叙旧。谈论起曾经在被誉为青纱帐的高粱地里游击杀敌的时刻,热血飞扬。
原来他俩曾经是同战壕的战友,但老陈脑袋受伤后便转了业。
刘大福的儿女们不喜欢这么紧绷的氛围,得了允许后欢天喜地的出去玩了。
没多久,窗台下就传来一群孩童的嬉笑声。
孩子们脆生生的数着节拍:“你拍一,我拍一,马兰开花二十一……”
屋内,既然确定嫌疑人特征都与于厂长不同,成方主动说起案件。
“现在的难点是没人知道嫌疑人的真实面貌,这里地广人稀,乡下各公社的往来并没有那么多的限制。”
目击者们忙于农业生产,不可能跟他一个一个人的过去辨认。况且他们都没看清,又谈何辨认?
难不成又要弄出一个冤假错案吗?
最关键的是,队伍缺人啊!
这么大的调查范围,全靠他和同事两条腿的跑。
地形村落什么的也不是很熟悉,好不容易弄来两辆自行车,半路还坏了。
尹乐亲热的把金宝霖拉去一旁:“他们谈凶杀案,我们听着也没用。多亏了你那半斤红糖,不然我月子都快挺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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