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山顶的喧嚣与维港两岸的流光溢彩,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覃佩并未选择那些可以极目远眺、象征着财富与权势的豪华酒店或山顶豪宅作为临时落脚点。他的神念细致地扫过半山区、浅水湾那些掩映在绿树丛中、警卫森严的奢华宅邸,最终如同精准的探针,锁定在了港岛西环,一栋临海而建、外墙斑驳、带着岁月痕迹的六层高旧唐楼的顶层单位。
这里位置略显偏僻,但视野却意外地开阔,透过客厅那扇老式的钢窗,可以毫无阻碍地远眺西博寮海峡的粼粼波光与更远处青马大桥的模糊轮廓。环境清幽,楼下没有繁华商肆的嘈杂,只有海浪规律地拍打岸礁的沉闷回响,以及偶尔传来的几声海鸥鸣叫。房东是一位年近七旬、在此独居多年的本地老太太,记忆力如同她珍藏的老照片般有些褪色模糊,对于这位突然出现、衣着普通却气质沉静、愿意一次性支付全年租金且只反复强调“需要绝对清净”的年轻内地租客,并未过多盘问其来历背景,只当是某个不喜欢被打扰、家境殷实的北方学子或避世的文人。覃佩甚至没有动用神识去刻意影响她的判断,仅凭恰到好处、用牛皮纸信封装着的厚厚一沓现金,以及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淡然气度,便顺利拿到了那串略显沉重的老式黄铜钥匙。
顶层单位被他整个租下,面积不算太大,约莫六十平米,被隔成两房一厅。屋内的家具多是七八十年代的旧物,木质沙发、折叠餐桌、藤编椅,带着岁月的包浆,虽显陈旧,但被房东太太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倒也足够使用。覃佩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窗外那片无垠的深蓝之上。咸湿而微带凉意的海风从微开的窗缝钻入,带来与京城干燥凛冽、鹏城湿热蓬勃截然不同的海洋气息。安身之所已定,虽简陋,却符合他低调隐匿、静观其变的需求。接下来,便是耐心等待那三颗精心播下的火种,凭借他赋予的契机与各自的能力,为他带回足以在这片资本沃土上点燃第一把烈火的初始燃料。
他无需像寻常雇主那般,焦灼地主动去电催促,或亲临现场监督。那缕融入三人识海的神识印记,如同最精密的传感器,将林国栋怀揣那颗“人工合成极限品质钻石”时混合着激动、紧张与巨大机遇感的复杂心绪;苏念真面对超自然伟力时内心的震撼、对践行法律正义的重新燃起的渴望与一丝忐忑;巴哈杜尔重获使命、摆脱泥潭后那被点燃的斗志与近乎虔诚的效忠之念……都如同黑夜中最为清晰的灯塔信号,分毫不差地映照在他浩瀚的感知海洋里。他只需在这临海的陋室之中,如同那位稳坐钓鱼台的古老渔翁,抛下香饵,静待着鱼儿自行衔着丰硕的成果,游回他布下的网中。
三日之约,在海浪的往复与城市的喧嚣中,转瞬即过。
第四日傍晚,夕阳如同一枚巨大的、正在熔化的赤金圆盘,缓缓沉入远方的海平线,将浩瀚的海面与天空浸染成一片瑰丽而悲壮的橙红与紫灰色交织的画卷。规律的、带着几分克制与恭敬的敲门声,轻轻响起,不疾不徐,正好三下。
覃佩心念微动,那扇老旧的木质房门内侧的插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悄然滑开。
门口站着的是林国栋。他依旧穿着那身略显紧绷、似乎是为了重要场合而准备的深色西装,皮鞋擦得锃亮,但眉宇间往日萦绕不散的颓唐与郁结之气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压抑却仍从眼底眉梢满溢出来的兴奋,以及更深层的、面对未知伟力而产生的敬畏。他手中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材质坚韧的黑色标准公文箱,进门后,先是迅速而谨慎地扫视了一眼简洁到近乎空旷的客厅,然后对着静立窗边的覃佩背影,深深鞠了一躬,角度标准得近乎刻板。
“老板。”林国栋的声音带着一丝努力平复后的微颤,他将那黑色公文箱小心而郑重地放在客厅中央那张铺着钩花桌布的老旧茶几上,手指灵活地拨动密码锁,啪嗒一声,箱盖应声弹开。
箱内并非预想中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的成捆现金,而是整齐划一、如同军队列队般码放着一叠叠崭新挺括的千元面额港币,那特有的青金色调在窗外残余的天光下反射出诱人而冰冷的光泽,浓郁而特殊的油墨气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虽远未达到覃佩最初提及的“一亿”那般天文数字,但看那紧密的排列与厚重的体积,其数额也绝对足以让寻常市民阶层瞠目结舌,是一笔毋庸置疑的巨款。
“老板,幸不辱命!”林国栋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语速略快地汇报道,仿佛生怕遗漏任何细节,“您交托的那件‘宝物’,我通过一位家族三代经营、在业内以信誉和口风紧着称的犹太裔古董商兼隐秘财物处理人出手了。他初见此物时,反应与属下当初一般无二,震惊到几乎失语,动用了其私人保险库内所有最先进的检测仪器,反复验证了整整一天一夜……”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庆幸,“最终,他不得不承认,此物……完美无瑕,无论是硬度、折射率、净度还是切割工艺,都远超目前世界上任何已知的顶级天然钻石,是真正意义上‘前所未见’的极品。他动用了一大笔流动资金,加上部分紧急抵押的资产,才勉强吃下,最终作价八百六十万港币!按照您事先的吩咐,我从中留下了八十六万港币,作为公司初期的紧急备用金、必要的公关开销以及您承诺给予属下的奖金,剩下的七百七十四万,全数在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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