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商贸”的初战告捷与后续的稳健发展,如同在京城特定圈层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分量不轻的石子,激荡起的涟漪正持续而有力地向外扩散。李锐并未沉醉于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他心中雪亮,这仅仅是“佩哥”宏大蓝图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起点。他开始有意识、有步骤地践行覃佩关于“构建网络”的深远指示,但其方式,却显得更为老练、圆融,更符合世俗的逻辑与人情。
他没有急不可耐地大肆招兵买马,那样反而显得目的性太强,容易引人警惕。而是巧妙地以“南北商贸”业务自然拓展、需要多方合作为由,主动且不失分寸地接触圈内那些名声相对较好、具备一定真才实学、并且明显流露出对周远鹏那套唯我独尊、吃相难看的作风感到不满甚至厌恶的同龄人。无论是在私人性质的小型聚会、周末的羽毛球活动,抑或是偶然在某个展览、会议上的邂逅,他都会以一种看似随意、不着痕迹的方式与对方攀谈,聊起近况,自然而然地提及“南北商贸”正在探索的“新路子”——强调渠道的长期建设与维护、追求商业信誉的积累、以及在现有规则框架内寻求发展的“合规”经营理念。
“鹏子他们那么搞,路子太野,只顾着眼前快钱,把关系都用尽了,下面好多正经想办事的单位都怨声载道,我看迟早要出大问题。”一次在“老莫”餐厅的小范围聚餐上,父亲在邮电系统担任处级干部的王浩,几杯啤酒下肚,忍不住对着李锐这个新近崛起的“同道”吐露真言,语气中带着愤懑与忧虑。
“浩子说得在理,”家里在江南某地级市根基颇深、常为家乡特产寻找出路的陈东深有同感,接过话茬,“我老家那边,像丝绸、茶叶、手工艺品,品质绝对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可就是找不到稳定靠谱的大销路。要么被那些二道贩子把价格压到骨头里,要么就是运输卡壳,好东西烂在手里,看着都心疼。”
李锐安静地听着,没有急于附和或贬低周远鹏,只是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与众人示意,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路子嘛,都是人一步步蹚出来的。咱们这拨人,总不能永远照着老一辈那种完全靠关系、讲人情的旧章程办事。我琢磨着,只要大方向没错,肯沉下心来做实事,把规矩立在明处,堂堂正正一样能把事情做成,而且说不定,根基能扎得更稳,走得更远。”他绝口不提神秘的“佩哥”,只反复强调“方向”、“规矩”和“做实事的价值”,但这恰恰精准地击中了王浩、陈东等一批内心渴望变革、厌倦旧有规则,却又苦于找不到清晰路径和可靠同盟的年轻人的痛点。
经过几次这样看似不经意、实则颇具深意的接触与观察,李锐敏锐地捕捉到,王浩对国内外通讯技术的最新动态和未来市场潜力抱有浓厚兴趣,言语间常流露出想在这方面有所作为的渴望;而陈东则对如何整合家乡及类似地区的特色资源、建立品牌、打通销路有着极大的热情和自己的想法。他再次出面组局,这次选择了一个更为私密安静的茶社,参与的人除了核心的赵斌、孙伟,还邀请了王浩、陈东,以及另外两位同样家风严谨、个人能力不错、且对现状有所思考的干部子弟。
雅致的包间内,茶香氤氲,气氛融洽。李锐这次不再局限于漫无边际的闲聊,而是适时地、如同展开画卷般,向在座的众人描绘了一张更为清晰、更具吸引力的未来发展蓝图——当然,这是经过他自身深刻理解、消化,并转化为更易于被同龄人接受的语言版本的蓝图。
“兄弟们,”他目光诚恳地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托大家的福,‘南北商贸’现在算是勉强打开了局面,站住了脚。但说句心里话,我觉得这还远远不够,咱们的眼光,应该放得更长远一些。”
他略作停顿,感受到众人投来的专注目光,继续沉稳地说道:“赵斌熟悉铁路系统的脉络,能为我们保障物资流转的大动脉畅通无阻;孙伟在轻工领域深耕,能接触到优质的资源和人脉;王浩对通讯信息这块有研究,未来这可是了不得的方向;陈东了解地方实情,手握许多‘藏在深闺人未识’的好东西,却苦于没有合适的平台……咱们几个人,就像一颗颗散落的珍珠,单看每一颗都或许不错,但价值总归有限。可要是能找到一根结实又合适的线,把这些珍珠巧妙地串联起来,那呈现出来的,可就是一条价值倍增、光彩夺目的珍珠项链了!”
这个生动而贴切的比喻,瞬间让在座的所有人眼睛一亮,心中豁然开朗,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锐子,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王浩身体微微前倾,试探着问道,“你是想……咱们这几个人,以后多联动,抱成团来做事?”
“对,就是抱团!”李锐肯定地点头,随即又清晰地划定了界限,“但不是旧社会那种拉帮结派、搞小山头。我的初步构想是,咱们可以形成一个……嗯,就叫‘发展协作体’或者‘伙伴圈子’吧。核心就是几句话:信息及时互通,资源优化互补,人脉门路在合规前提下共享。以后遇到有前景的项目,咱们可以一起评估风险与收益,能合力拿下的就一起上,不能一起上的,也在各自领域内互相提供必要的支持与便利,形成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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