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帮的试探,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石子。雷破岳的调查迅速展开,凭借其专业手段和沈伯钧提供的部分本地关系,很快摸清了对方的底细。龙兴帮是深圳本地一个颇具规模的帮会,以收取保护费、垄断部分建材和土方工程为生,头目叫“丧彪”,心狠手辣,与辖区某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关系匪浅,算是地头蛇中的一股强势力量。
“丧彪”之所以盯上“磐石”,一方面是因李锐近来动作频繁,收购东门地块时并未像其他一些公司那样主动“拜码头”,被视为不懂规矩;另一方面,似乎也有竞争对手在背后怂恿,想借龙兴帮的手给这个外来户一个下马威。
情况汇报到覃佩那里,他略一沉吟,便做出了决断。直接冲突不明智,官方层面打招呼则容易暴露实力和背景,且为这点小事动用宋家或更上层的关系,得不偿失。
“给‘影鬼’下个单子。”覃佩通过加密渠道联系了中间人“V”,“目标:龙兴帮头目丧彪。任务:最高级别威慑,令其深刻理解‘不可招惹’的含义,但暂不取性命。要求:绝对隐秘,无法追踪。”
“明白。报价会发到你邮箱。”“V”的回复一如既往的简洁。
金额不菲,但覃佩毫不犹豫地支付了。他要的,是杀鸡儆猴,是用最凌厉的手段,在鹏城这片混乱之地,立下“磐石”的规矩。
三天后的夜晚,深圳一家喧闹的夜总会包厢内。丧彪正左拥右抱,和几个手下吹嘘着自己如何“教训”了不懂规矩的北方佬,唾沫横飞。包厢里烟雾缭绕,音乐震耳。
他起身去洗手间,拒绝了小弟的跟随,摇摇晃晃地走进装修奢华的卫生间。就在他拉开拉链,对着小便池放水时,脖颈后突然感受到一股冰冷的金属触感。
丧彪浑身一僵,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不敢回头,能从龙兴帮老巢的夜总会悄无声息地摸到他身后,用刀抵住他脖子的人,绝不是普通角色。
一个低沉沙哑,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毒蛇吐信:
“彪哥,东门的生意,胃口太大,容易撑着。”
丧彪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强作镇定:“兄弟,哪条道上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那声音冰冷,“京城,覃先生,问你好。”
“覃先生”三个字如同惊雷,在丧彪脑中炸响。他瞬间明白了,对方是为前几天堵李锐的事情而来!他原以为只是个有点钱的过江龙,没想到背景如此深不可测,手段更是如此诡秘狠辣!竟然能在他自己的地盘上,如此轻易地近身!
“兄……兄弟,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丧彪声音发颤,“东门的地,我们绝不插手!以后覃先生的生意在深圳,我丧彪绝对退避三舍!不,我……我派人保护!”
“记住你的话。”身后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的寒意,“覃先生喜欢安静。如果再有下次……”
冰冷的刀锋微微用力,在丧彪脖颈的皮肤上压出一道细微的血痕,随即迅速消失。
丧彪僵在原地,足足过了几分钟,才敢慢慢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排风扇轻微嗡鸣,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他脖颈上那细微的刺痛和尚未干透的冷汗,无比真实地提醒着他刚才的经历。
他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扶着墙壁大口喘气,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对方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就能悄无声息地取他性命!这根本不是他这种层级能招惹的存在!
第二天,李锐就惊讶地发现,之前几个若即若离、有些难缠的本地关系,突然变得异常热情和配合。之前隐隐有些刁难的某个部门,手续也一路绿灯。甚至,有两个之前被龙兴帮骚扰过的工地,也恢复了平静,还有几个陌生面孔在工地外围“巡逻”,驱赶着其他想来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雷破岳很快查清,那些“巡逻”的人,竟然是龙兴帮派来的!
李锐不明所以,打电话向覃佩汇报这奇怪的变化。覃佩在电话那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早有预料。
“既然对方识相,之前的过节就算了。生意照常做,但该有的警惕不能少。”覃佩吩咐道。
“明白,佩哥!”李锐虽然满心疑惑,但对覃佩的手段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场潜在的冲突,以这样一种无声无息、却又雷霆万钧的方式消弭于无形。“磐石”的名号,并未在深圳明面上响亮起来,但在某些特定的、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人群中,却已然成为一个带着神秘色彩和凛冽寒意的禁忌。
覃佩在西山仓库,收到了“V”发来的任务完成确认和“影鬼”简洁的反馈:“目标已收到警告。尾款结清。”
他关闭了通讯设备,走到地图前,看着鹏城的位置。
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是趁着这股东风,加速在南方布局,将“磐石”的根基,牢牢扎进这片充满机遇与风险的土地。
而“影鬼”这把暗刃的第一次出鞘,其锋利与精准,也让他非常满意。
有些规则,需要用阴影来书写。
(第二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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