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苍老而蕴含无上道韵的传音,在覃佩识海中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后,便悄然沉寂,再无半点痕迹可循,仿佛只是他的一场幻觉。然而,覃佩心中已是惊涛骇浪,面上却如同覆盖了一层寒冰,不起丝毫波澜,只是愈发恭敬地垂首立于清虚真人身侧,将一切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住。
殿内众人此刻的注意力大多仍集中在洛璃转危为安的奇迹上,但那几位丹霞峰长老看向覃佩的目光,已从最初的惊疑不定,转变为深沉的审视与难以掩饰的探究。能炼制出如此精准克制那诡异阴煞之气的特殊法器,这绝非一个普通外门弟子依靠运气或寻常传承所能解释。
清虚真人深深地看了覃佩一眼,那双仿佛能洞悉虚妄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但他并未当场追问细节,转而沉声吩咐道:“璃儿伤势初稳,需要绝对静养,无关人等皆退下吧。覃佩,你随本座来。”
二人一前一后,步入丹霞殿深处一间更为隐秘的静室。清虚真人袖袍一挥,数道灵光没入四周墙壁,强大的隔音与神识隔绝结界瞬间生成,将内外彻底分离。
“此处再无六耳。”清虚真人目光如炬,牢牢锁定覃佩,“现在,告诉本座,你在那幽寂谷中,究竟遭遇了什么,得到了何种……机缘?”
覃佩心知这是决定后续处境的关键时刻,心神高度集中,字斟句酌地回应道:“回禀首座,弟子不敢隐瞒。在那幽寂谷时空紊乱核心处,弟子确实经历了一番生死考验,于那光阴碎片与空间褶皱交织的绝境中,对时间之流的感知……似乎发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变得格外敏锐。炼制那枚玉佩时,亦是福至心灵,心有所感,便尝试着将这份对时间流逝的细微体悟,融入炼器过程之中,侥幸成功,实非弟子事先所能预料。”他巧妙地将自身时间异能的展现,归结于险地感悟带来的“天赋觉醒”与“福至心灵”,这是目前最能自圆其说,也最不易引来极端觊觎的说法。
清虚真人凝视着他,沉默良久,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肉身,直视其灵魂本源。半晌,他才缓缓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告诫:“时空之道,玄奥晦涩,涉及宇宙根本法则,最为难测。你能有此天赋,是万载难逢的机缘,亦是可能招致杀身之祸的根苗。今日之事,本座会对外宣称,你于幽寂谷中偶得一道残缺的上古炼器传承,方才侥幸炼成那定魂佩。至于那位方才传音于你的老祖……”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若本座所料不差,应是本宗已闭关超过五百年的玄骨老祖。他老人家修为通天,早已不理俗务。既然他主动传音于你,必是注意到了你的特殊之处。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你且静心等待,老祖自有安排,切勿主动探寻,以免触怒。”
覃佩心头凛然,连忙躬身应道:“弟子明白,谨遵首座教诲。”
三日后,东域核心重镇——天枢城。
作为东域修真界三大巨城之一,天枢城巍峨磅礴,远超凡人想象。高达千丈的城墙由整块的黑曜玄石垒砌而成,其上符文流转,灵光隐现。城内街道宽阔足以容纳十驾马车并行,两旁楼阁林立,修士往来如过江之鲫,气息强弱不一,但最弱者也有炼气修为。丹道大会的举办,更是让这座古老城池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灵机。
覃佩安静地跟在清虚真人身后,目光平静地打量着这座充满修真文明痕迹的雄城。与他同行的,还有已恢复大半、气质更显清冷的洛璃,以及另外两名气息沉稳、眼神中带着傲气的丹霞峰真传弟子。洛璃的目光偶尔会落在覃佩背上,带着一丝感激,几分好奇,以及更深的探究。
“师尊,”洛璃靠近清虚真人,声音清越,“方才收到宗门传讯,此次丹道大会,不仅东域的宿敌药王谷、百草门精锐尽出,连远在西域的金刚寺,以及北域苦寒之地的冰魄峰,都派了门下弟子前来。”
清虚真人神色不变,眼中却掠过一丝了然:“看来,这次与往届不同。不仅仅是切磋丹道,更关乎那即将现世的‘太清遗府’入场名额。此等机缘,自然引来了八方觊觎。”
覃佩耳尖微动,将“太清遗府”这个名字记在心中。能被清虚真人如此重视,引得四方云动,此秘境定然非同小可。
就在一行人前往青玄宗在天枢城驻地之时,一位身着月白僧袍、面容俊朗、眼神澄澈如琉璃的年轻和尚,步履从容地迎面走来,对着清虚真人合十行礼,姿态不卑不亢:
“阿弥陀佛,清虚师叔安好。小僧慧明,奉家师之命,特来相请覃佩师弟前往一叙。”
清虚真人眼中精光一闪,打量着眼前这气度不凡的年轻僧人,沉声道:“不知令师是佛门哪位大德?”
慧明微微一笑,声音平和:“家师了空。”
了空神僧!
西域佛门领袖,被誉为佛门第一人,与玄骨老祖同级别的化神期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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