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暴雨下得没有尽头。
豆大的雨点砸在老旧面包车的挡风玻璃上,汇成蜿蜒的水流,将窗外的世界扭曲成一片模糊的霓虹。林辰靠在驾驶座上,指尖夹着半截未燃尽的烟,烟雾在布满水汽的车厢里缓慢升腾,最终黏在车顶,像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他没抽,只是任由尼古丁的气息在鼻尖萦绕——这是他在“狼牙”特种部队养成的习惯,紧张时不需要吞云吐雾,只要闻着这股味道,就能让狂跳的心脏慢下来。
副驾驶座上,李磊蜷缩着身子,额角的伤口用急救纱布草草裹着,暗红的血渍已经浸透了白色的棉布,在他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上格外刺眼。他攥着膝盖上的牛皮纸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纸袋的边缘被冷汗浸得发皱,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辰哥……”李磊的声音带着失血过多的颤抖,不是恐惧,是身体本能的虚弱,“那伙人……手里有家伙,而且他们的动作……不像普通混混。”
林辰终于抬眼,目光透过后视镜扫过李磊。他没说话,只是将烟蒂按灭在满是烟蒂的车载烟灰缸里,“滋啦”一声轻响在嘈杂的雨声中格外清晰。脑海里早已将半小时前的画面翻来覆去拆解了无数遍——码头仓库里,那几个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出拳时手臂带动的肌肉线条,踢腿时膝盖弯曲的角度,甚至转身时腰间别着的匕首刀柄上,那个刻得浅淡却无比熟悉的“狼”字标识。
那是“狼牙”十年前的旧版标识,早在他退役前三年就已停用。
“他们是退役军人,”林辰的声音低沉得像车厢外的闷雷,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而且,十有**和‘狼牙’沾过边。”
李磊猛地一怔,下意识将牛皮纸袋往怀里又塞了塞。这袋子里是他从公司档案室偷出来的命脉——赵天雄旗下公司近三年的财务流水,还有几笔标注着“项目款”、实则流向不明的大额转账记录。他原本只是想拿着这些去举报,却没想到刚出公司大门就被盯上,若不是在街角遇到买菜回来的林辰,他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仓库角落里的一具冰冷尸体。
“可他们为什么……要抢一份财务文件?”李磊的声音里满是困惑,他实在想不通,一堆数字怎么会引来杀身之祸。
林辰没直接回答,而是转动钥匙发动了面包车。引擎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像头年迈的野兽在喘息,车子缓缓驶入雨幕。“现在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他一边说,一边打方向盘将车拐进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两侧居民楼透出的微弱灯光在雨里晃荡,“先把文件送到安全的地方。”
小巷里积满了水,车轮碾过水面时溅起半米高的水花,打在斑驳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林辰的目光始终盯着后视镜,雨幕中,两束微弱的车灯正像幽灵一样缓缓靠近——他们从离开仓库起,就没甩掉尾巴。
“坐稳。”林辰的声音刚落,猛地踩下油门。面包车瞬间提速,引擎的轰鸣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水花被车轮卷得更高,几乎要漫进车厢。李磊下意识抓住头顶的扶手,身体因为惯性向后仰,怀里的牛皮纸袋却死死护着,不敢有半分松动。
可巷尾是一堵三米高的高墙,墙头上缠着生锈的铁丝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李磊看着越来越近的墙,脸色瞬间惨白:“辰哥!前面没路了!”
林辰没说话,右手迅速拉起手刹,左手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面包车在原地打了个漂亮的漂移,车身与高墙几乎平行时才停下,车尾堪堪避开追来的黑色轿车。不等李磊反应,林辰已经推开车门,一把将他拽了下来,按在墙根下:“别出声。”
两人刚躲好,身后的两辆黑色轿车就停了下来。车门打开的瞬间,十几个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跳了下来,手里的手电筒光束在雨幕中扫动,像猎鹰的眼睛在搜寻猎物。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眼延伸到嘴角,雨水顺着刀疤往下流,让他看起来像头凶神恶煞的野兽。
“辰哥……是他!”李磊压低声音,牙齿都在打颤,“仓库里就是他带队的,他手里有枪!”
林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识这个刀疤男。十年前,在“狼牙”特种部队,刀疤男是他的同班战友,名叫周虎。当年在边境执行“雷霆行动”时,周虎因为贪生怕死擅自离岗,导致潜伏点暴露,两名战友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被敌人乱枪打死。后来周虎被部队开除,从此销声匿迹,林辰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一个是追凶的退役兵王,一个是为虎作伥的亡命之徒。
“林辰,别躲了。”周虎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带着戏谑的笑意,“当年的‘狼牙’兵王,现在躲在墙根下像条丧家之犬,不觉得丢人吗?”
林辰深吸一口气,缓缓从墙根下站了起来。雨水打湿了他的黑色T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结实的肌肉线条,每一块肌肉的轮廓都透着爆发力。他没去看周虎身后的人,只是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周虎,十年不见,你还是只会欺负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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