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厚重的黑布,压在南州市的上空。
市一医院的顶层VIP病房里,灯光柔和,窗外霓虹闪烁,却照不进一丝喧闹。
林辰靠坐在病床上,上半身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左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刚刚喝完护士送来的粥,将碗放在床头柜上,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上,眼神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三天前,他从野狼谷被抬上救护车,一路紧急送回南州市。医生说,他失血过多,再晚来半个小时,就可能回天乏术。
这三天里,他昏迷了两天一夜,醒来后,赵铁军来看过他一次,简单说了一下野狼谷后续的情况。
坤沙被当场抓获,其手下三十多名武装毒贩非死即擒,当场缴获海洛因、冰毒等各类毒品近百公斤,还有大量的枪支弹药。这是近年来边境缉毒取得的一次重大胜利。
牺牲的三名缉毒队员,已经被追认为烈士,他们的遗体被送回了家乡,骨灰安放在烈士陵园。
赵铁军说,这次行动如果没有林辰,不仅那两名失踪的缉毒警救不出来,坤沙也很可能再次逃脱,甚至会给缉毒队带来更大的伤亡。
林辰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对他来说,这只是做了一件自己应该做的事。
“咚咚咚——”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林辰收回目光,开口道。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挺拔,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战士。
“老首长?”林辰看到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想要坐直身体,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别动,”中年男人连忙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你小子啊,都伤成这样了,还这么逞强。”
来人名叫龙啸天,曾经是狼牙特战队的大队长,也是林辰的老首长。
“首长,您怎么来了?”林辰有些疑惑。
龙啸天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小子,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动静,边境那边刚平静没几天,你的名字就又传得沸沸扬扬了。”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我这次来,有两件事。”
林辰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龙啸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递到林辰面前:“第一件事,是给你送这个。”
林辰接过小本子,翻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烫金大字——“一等功军功章证书”。
他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首长,我已经退役了,这个……不合适吧?”
“谁说退役了就不能立功?”龙啸天瞪了他一眼,“你这次在边境的行动,不仅救了两名缉毒警,还协助缉毒队抓获了大毒枭坤沙,捣毁了一个重要的贩毒据点,这样的功劳,就算给你个二等功都不为过。”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更何况,那三名牺牲的缉毒队员,其中有一个,是当年你带过的新兵。”
林辰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您说什么?”
龙啸天看着他,缓缓点头:“那个叫周强的年轻缉毒警,你还记得吗?”
林辰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皮肤黝黑,笑容憨厚的年轻人的身影。
那是他还在狼牙特战队的时候,带过的一批新兵中的一个。周强身体素质不算最好,但训练异常刻苦,从不叫苦叫累,对林辰无比崇拜,一口一个“林哥”地叫着。
后来,周强因为家庭原因,没有留在特战队,而是回到了地方,加入了缉毒队。
林辰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握着那个红色的小本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是怎么牺牲的?”林辰的声音有些沙哑。
龙啸天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根据缉毒队那边的报告,他们在一次伏击坤沙的行动中,遭到了对方的反埋伏。周强为了掩护队友撤退,主动留下来断后,最后身中数枪,壮烈牺牲。”
他说着,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林辰的面前。
照片上,是几名缉毒警的合影,周强站在最边上,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林辰看着照片,久久没有说话,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丝林辰从未有过的悲伤和……愧疚。
“如果我早点……”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龙啸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林辰。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声音低沉而有力:“第二件事,也是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林辰抬起头,看向他。
龙啸天转过身,目光变得严肃起来:“林辰,狼牙需要你,国家也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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