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宾客散尽,园中只剩下李柔嘉、苏暖和和静公主三人。
和静公主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可算圆满结束了。皇嫂,苏暖姐姐,我演得还不错吧?”
李柔嘉失笑:“公主今日帮了大忙。”
苏暖也行礼:“谢公主殿下。”
“不必谢我。”和静公主摆摆手,“我是真心觉得这药好,也是真心想帮将士们。再说了... ...”她眨眨眼,“能看那些老古板的夫人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也挺有意思的。”
三人相视而笑。
夕阳西斜,将园中景物染上一层金色。荷花池中,晚开的荷花在余晖中亭亭玉立,暗香浮动。
“三日后,新药就要正式在军中试用了。”苏暖轻声道。
李柔嘉拍拍她的手道:“会顺利的。今日之后,朝中那些反对的声音,应该会小很多。”
和静公主也点头:“我会跟母后多说说的。母后最疼我,我说话她听得进去。”
“是是是,母后可是最疼和静了。”
郑瑜下朝回府时,已是酉时末。今日朝堂上又为那新药之事争了几句,他虽未如前几日那般激烈反对,但秉持着“礼法不可废”的原则,还是说了几句“妇人不宜过度参与”之类的话。
下朝后,几位同僚私下议论,都说郑大人今日“转了性子”。这话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坚持了半辈子的礼法纲常,难道真要在新药这事上破例?
回到府中,管家迎上来:“老爷回来了,夫人在佛堂等您。”
郑瑜心头一跳。夫人周氏素来娴静,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诵经时辰,极少主动说“有话要说”。今日这是... ...
他换了常服,怀着忐忑的心情往佛堂去。推门前,他深吸一口气——罢了,兵来将挡,夫人再怎么说,总不会比朝堂上那些同僚更难应付。
推门进去,檀香味扑面而来。周氏正背对着门跪在蒲团上,手中佛珠转得不疾不徐,口中念念有词。听见动静,她睁开眼,却不急着起身。
“夫人今日可好?”郑瑜温声问。
周氏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一段经文念完,这才缓缓起身,转过身来。烛火下,她面容平静,甚至带着几分佛家的慈悲相,但那双眼睛... ...郑瑜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官人今日回来得晚了些。”周氏语气平和,却让郑瑜更紧张了。
“朝堂上... ...有些事耽搁了。”郑瑜含糊道,“夫人说有话说?”
“官人今日可是又在朝堂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话问得直接,郑瑜一愣:“夫人何出此言?”
周氏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递给他:“今日妾身去了东宫,参加太子妃的祈福宴。”
郑瑜接过茶盏的手一顿:“你... ...你去了?”
“怎么,去不得?”周氏抬眼看他,眼神平静,“太子妃以‘为将士祈福’为由相邀,妾身虔诚信佛,自然要去。”
“可是夫人,那宴会... ...”
“那宴会办得很好。”周氏打断他,“庄重,肃穆,和静公主亲自主持,诸位夫人诚心抄经祈福。官人若是不信,可去打听打听,今日到场的,哪个不说太子妃用心良苦?”
郑瑜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知道夫人虽少言,但一旦开口,必有道理。更何况,和静公主都出面了,这宴会的性质自然无可指摘。
周氏见他沉默,继续道:“妾身还见到了惠宁县君。”
“她也在?”郑瑜皱眉。
“自然在。”周氏淡淡道,“新药是她所制,祈福宴为将士而办,她为何不能在?”
她走到郑瑜面前,直视他的眼睛:“官人可知,那县君在宴上说了什么?”
“什么?”
“她说,新药能制成,不止是她一人之功。”周氏缓缓道,“她说,药中的三七,是兵部尚书夫人的娘家商队从云南运来的;装药的瓷瓶,是工部尚书夫人推荐的老窑烧制的。”
“我... ...我不知道这些... ...”郑瑜结结巴巴。
“不知道?”周氏挑眉,“那老爷现在知道了!明日上朝,您是不是还要继续引经据典,把咱们这些‘不懂礼法’的妇人之见批得体无完肤?”
“夫人息怒... ...”郑瑜额上汗珠滚落,下意识想摸袖子擦汗,却发现袖子早被汗湿了。
周氏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官人,妾身知道您重礼法,讲规矩,这是您的职责,妾身从未多言。但这一次... ...官人可曾想过,您坚持的礼法,和将士的性命,究竟孰轻孰重?”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这是惠宁县君今日所赠的新药。她说,府中若有护院、家丁不慎受伤,可试试效果。”
郑瑜拿起瓷瓶,对着灯光细看。瓶身素净,只贴着一张红纸,上书“金疮药”三字。他翻转瓶底,果然看到一个极小的“暖”字草书,若非刻意寻找,根本不会注意。
“这记号... ...”他喃喃道。
“县君说,这是为了防伪。”周氏道,“每一瓶真药都有这个记号。官人,一个女子,能想到如此周全,能做出如此利国利民之事,难道不该敬重吗?”
郑瑜沉默了。他想起今日朝堂上,兵部尚书说起边境伤亡时的痛心;想起周延礼那番“重事实、讲公道”的言论... ...
还有现在,夫人这双平静却坚定的眼睛。
“夫人... ...”他艰难开口,“并非我故意为难,只是这女子干政,终究... ...”
“干政?”周氏忽然笑了,那笑容里竟带着几分讥诮,“官人,妾身问您——改良药方,救治伤兵,这是干政吗?若是,那医官院那些医官,是不是也在干政?”
“这不一样... ...”
“哪里不一样?”周氏步步紧逼,“因为她是女子?官人,佛说众生平等,在医者眼中,只有病患,没有男女。在伤兵眼中,只有能救命的药,没有制药的人是男是女。”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官人可还记得,妾身父亲是怎么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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