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之中赵元珽显得最为活跃,他仿佛对什么都颇有了解,时而指着社戏对太子笑道:“皇兄您看,这出《土地神显灵》倒是应景,就是唱腔俚俗了些。”
时而又对二皇子评论杂耍,“二哥,我记得你府上也曾养过这等擅弄丸的俳优?看来民间亦是藏龙卧虎啊。”他笑容爽朗,很好地扮演着调动气氛的角色。
[赵元珽内心:兄弟们都是闷葫芦,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赵元玙神色温和,但更多是负手而立,偶尔颔首,对三皇子的话不置可否,目光却似有似无地扫过在场众人。
赵元琤则始终保持着亲和的笑容,与三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偶尔也会逗弄一下赵元玏,“元玏,看这木偶戏可比太傅讲书有趣多了?”引得赵元玏害羞地往乳母身后躲。
“六弟近日气色看着好了许多,想来苏姑娘功不可没。”赵元珽笑着对苏暖点了点头。
苏暖谦逊回礼,“寿王殿下谬赞,是王爷自身底子好,在下不过是尽本分。”
赵元风淡淡道:“有劳三哥挂心。”
众人行至一处靠近溪流的缓坡,坡上绿草如茵,视野开阔,不少游人在此驻足休息。坡下溪水潺潺,岸边怪石嶙峋。
就在这时,和静公主看够了风车和糖人,又发现了新目标。坡顶视野极佳,能俯瞰大半景致。“我们去坡上看看!”她说着,便雀跃地朝着坡顶跑去。
赵元珽笑道:“这丫头,总是坐不住。走吧各位,我们也上去瞧瞧,听说从那能看到洛河支流,景致颇佳。”
赵元风与苏暖并肩而行,落后几步。就在他们即将走上坡顶时,异变陡生!
坡顶边缘,一块巨石被雨水冲刷得颇为光滑,是一处优秀的眺望之所。和静公主看到便蹦蹦跳跳地朝着那块巨石跑去!
苏暖的目光敏锐地扫过坡地,注意到和静公主跑向的那块巨石边缘的泥土颜色略深,与周围不同,且有几道不易察觉的细微裂缝。她心中警铃大作!
“公主小心!别靠太近!”苏暖急忙出声提醒。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和静的脚刚踏上巨石边缘那块裂缝的区域,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看似坚固的草皮和土层瞬间崩塌碎裂!和静公主惊叫一声,整个人随着崩塌的土石向外滑去,眼看就要坠下陡坡!
电光火石之间,苏暖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向前扑出,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左手险险抓住一丛坚韧的坡草固定自己,右手则用尽全力向前一探,精准地抓住了和静公主胡乱挥舞的手腕!
“啊——!”和静吓得花容失色,大半身子已然悬空,全靠苏暖一只手拉着,脚下碎石簌簌滚落,坠入下方深涧。
“暖暖!”赵元风脸色剧变,一个箭步冲上前。
但苏暖此刻的情况也极其危险!她单凭左手抓着草根,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那草根已然松动,泥土正不断剥落!她的身体被和静下坠的力量拖得不断向坡缘滑去,右手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坚持住!”赵元风吼道,试图靠近,但他脚下的地面也开始松动,碎石滚落。
其他人在后方连声惊呼,“快!快救人!”
躲在暗处的暗卫纷纷现身营救,可地面已经松动经不起多余的重量,崖壁又没有着力点,众人一时之间没有应对之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暖咬紧牙关,趁着左手草根尚未完全脱出的最后一刻,腰部猛地发力,用尽全身力气将和静公主向上、向内侧狠狠一甩!同时她自己却因这反作用力,左手抓着的草根彻底崩断,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仰倒。
“苏暖!”赵元风目眦欲裂,反应极快,猛地向前扑去,伸手想抓住她!
他的指尖堪堪擦过苏暖的衣袖,却未能抓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沿着陡坡滚落,瞬间被茂密的灌木遮挡了视线!
赵元风脸色铁青,顾不上其他,立刻就要亲自冲下陡坡。
“六弟!”赵元珽却一把拉住他,将他带回安全地带,“坡陡石滑,你下去太危险了!让侍卫们去!他们身手敏捷,定能救回苏姑娘!”
“快!快下去救人!务必确保苏姑娘平安!”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侍卫们慌忙冲下山,去崖底搜寻苏暖。和静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小脸煞白,呆立原地。赵元玏也吓得往乳母怀里钻。
赵元风猛地甩开三皇子的手,一言不发,毫不犹豫地跟着侍卫一起,疾步冲下了山。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苏暖,确保她安然无恙!
苏暖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在陡坡上不受控制地翻滚撞击,尖锐的石块和坚韧的灌木枝条刮过她的衣衫和皮肤,带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她下意识地护住头脸,努力蜷缩身体,减少伤害。
不知翻滚了多久,伴随着一声闷响和四溅的水花,她重重地摔落进坡底冰冷湍急的河流中!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呛了好几口水,眼前发黑,险些窒息。
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左臂更是传来钻心的疼,可能是脱臼了。湍急的水流立刻裹挟着她的身体向下游冲去!
她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着,冰冷的河水不断拍打在她脸上。坡顶传来的呼喊声被水流声掩盖,变得模糊不清。
太子眉头紧锁,沉声吩咐身边的侍卫统领,“立刻调派熟悉水性的侍卫,顺流而下搜寻!再派人去上游看看有无船只可调用!”
赵元琤亦是面露忧色,连声附和。
赵元珩与林德昭也已闻讯赶来。赵元珩面色凝重,林德昭更是焦急万分,不顾自身安危,主动请缨要沿河岸搜寻。
赵元风已经凭借着过人的身手和对地形的敏锐判断,以最快的速度向下游搜寻,心中被巨大的恐惧和自责攫( jué)住,一遍遍呼喊着,“苏暖!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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