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衣却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轻轻摇了摇头,“不必多说。宫中之事,波谲云诡,知道得越少,有时反而越安全。”
她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着苏暖,语气带着一丝了然与叮嘱,“我只看得出,你为他,是真心担忧,竭尽全力。他待你... ...亦是非同一般。”
苏暖被说中心事,脸颊微热,没有否认。
洛青衣轻叹一声,起身走到苏暖身边,替她理了理有些松散的发髻,动作轻柔,“你既选择站在他身边,便要知晓前路艰险。凡事... ...多留个心眼,保护好自己。若遇难处,随时可来寻我。”
苏暖心中感动,握住洛青衣的手,“阿姐,我明白。谢谢你。”
洛青衣拍了拍她的手背,“阿姐只愿你好好的。时辰不早了,你虽未明说,但我猜想,宫中那边或许还有后续,你在他府中,消息也更灵通些。我让车夫备车,送你回去。路上小心些。”
苏暖知道洛青衣的细心与体贴,心中感激更甚。她确实放心不下赵元风,不知他回到宴席后是否顺利,是否需要她后续的调理。她点点头,“好,阿姐也早些休息。”
宫宴终于在子时散去。赵元风强撑着应付完所有场面,回到睿王府时,已是身心俱疲,脸色比在宫中时更加苍白。苏暖早已在府中等候,见他归来,立刻迎了上去。
“王爷,感觉如何?”她关切地问,同时仔细观察着他的气色和眼神。
赵元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好,但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倦色和一丝残留的惊悸瞒不过苏暖。他没有回书房,而是直接回到了暖阁。
“今日... ...多谢你。”屏退左右后,赵元风靠在软枕上,声音带着沙哑,再次郑重道谢。若非你及时赶到,后果... ...”
苏暖正替他斟了一杯安神茶,闻言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目光清亮地看着他,唇角泛起一丝温柔的弧度,轻声道:“王爷,你我之间,不用如此客气不是吗?”
赵元风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一直绷紧的神经在她这句话中悄然放松。他接过她递来的茶盏低声回应,“是... ...”
声音比方才低沉柔和了许多,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认可与亲近,“我与暖暖之间... ...无需客气。”
“暖暖”二字出口,他的耳根不易察觉地染上一抹极淡的绯色。他略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氤氲着热气的茶汤上,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还有一点点试探般的谨慎,仿佛在确认这个过于亲昵的称呼是否会冒犯到她。
苏暖听到这个称呼,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眼底便漾开了一种了然又温暖的笑意,如同春水破冰,自然而明媚。
她没有丝毫犹豫,伸出纤细的指尖,轻轻勾住了他的下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力道,让他重新抬起头,迎上自己清亮而笃定的目光。
她的动作自然而又带着一丝难得的霸道,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让赵元风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并未反抗,任由她抬起自己的脸,只是那耳根的红晕迅速蔓延,几乎染上了脖颈。
苏暖凝视着他微微闪烁、试图躲藏却又无处可逃的眸子,语气带着一种了然的温柔和不容置疑的坚定,轻声说道:
“嗯,知道就好。所以阿晏,以后别再为这种事道谢了,听着生分,我也不爱听。”
她直呼其表字,语气却亲昵无比。赵元风只觉得被她指尖触碰的皮肤滚烫,被她目光锁住的视线无处安放,心跳如擂鼓,所有的冷静自持在她面前都溃不成军,只能怔怔地看着她,任由那绯色从耳际烧遍全身。
“阿晏?”赵元风眼中的羞涩和慌乱瞬间被一丝清晰的诧异取代。他的表字,她... ...怎么会知道?
看着他难得露出如此错愕的神情,苏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指尖依旧轻轻抵着他的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xuè),“怎么?很惊讶我知道你的字?”
她故意顿了顿,欣赏着他疑惑的模样,才慢悠悠地揭晓答案,“是某个小家伙,自己嘟囔着告诉我的。他说‘以后姐姐可以叫我阿晏’。”
赵元风脸上的血色“轰”地一下全涌了上来,这次不是羞涩,而是窘迫混合着一丝难以言喻的... ...醋意!‘他’竟然那么早就... ...就用这么亲昵的称呼相称了。
想到自己竟然在那种状态下,把自己的表字都主动交代了出去,甚至还用那种语气... ...赵元风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下意识地想偏开头,却被苏暖勾着下巴的指尖固定住,只能对上她盈满笑意的双眸,耳根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语气带着点懊恼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
“他... ...他倒是... ...什么都说!”
半晌,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才将赵元风从那股子对自己“醋意”的无奈中拽了出来。
热度渐渐从耳根褪去,只余下被她指尖触碰的下巴还残留着清晰的微凉触感。他看着她眼中狡黠又温柔的笑意,那点子尴尬和莫名的酸意,奇异地化开,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踏实的东西。
他眸光微动,落在她依旧轻抬着自己下颌的纤白手指上。那手指细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忽然,他抬手,温热宽大的手掌轻轻覆上了她勾着自己下巴的手,顺势将其握住,包裹在掌心。他的动作并不急促,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过渡,仿佛本该如此。
苏暖微微一怔,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热,以及那轻柔却坚定的力道。她没有抽回手,只是任由他握着,抬眼望进他已然恢复沉静,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邃的眼眸。
无需更多言语,一种深切的信任与羁绊,已在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中,稳稳落地生根。
苏暖反手轻轻回握了他一下,语气从方才的调侃转为认真:
“不过阿晏,”她轻声唤着他的字,“方才在宫里为你施针只是应急。这次发病实在蹊跷,我总觉得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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