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即将来临。
清晨七点整。
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安装在街道、广场、社区的公共广播系统,突然响起了一阵悠扬而古老的钟声。
不是预设的报时音乐,也不是任何官方的广播信号。
那钟声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穿透了钢筋水泥的丛林,带着一种庄严的、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在每个人的耳边回响。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钟声在回荡了七下之后,戛然而止。
在钟声与钟声之间那短暂的静默里,一个清晰的、略带电磁干扰的女声,通过遍布全城的扬声器,传了出来。
那不再是七岁孩童的稚嫩嗓音,而是一个少女冷静而坚定的宣告。
“我是苏棠,ST - 00。我回来了。”
最高法院的台阶上,裴溯缓缓转过身。
他看到,街道上,晨练的老人,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刚打开店门的商贩,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机。
成千上万个手机屏幕在晨光中亮起,微弱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像是黑夜里被点燃的、即将燎原的星火。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那枚已经没有温度的硬盘,低声说:
“审判,开始了。”
钟声的余音还在空中飘荡,那句石破天惊的自我介绍仿佛仍在每个人的耳膜里震动。
城市的喧嚣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恐惧与期待的静默笼罩了天空。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待着下一个音节,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死寂,是比尖叫更刺耳的回声。
那戛然而止的钟声广播,像一根被猛然绷断的琴弦,余音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震颤,留下令人心悸的空白。
紧接着,城区内所有仍在使用的老式显像管电视,屏幕不约而同地闪烁了一下,瞬间归于漆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掐灭。
停在司法监察局外的转播车内,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电路板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彻底报废。
陈东跪在烧毁的设备残骸中,手指拂过被熔断的线路,神情凝重得像一块冰。
他没有去管那些彻底损坏的部件,而是小心翼翼地拆解下信号接收器的核心模块。
烟尘呛得他咳嗽,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愈发锐利。
他将模块连接到一台便携式频谱分析仪上,屏幕上,一道异常陡峭的高频波形图赫然在目。
“不是简单的信号屏蔽,”他低声对身后的裴溯说,声音沙哑,“这是一种定向压制。一种……侵略性极强的干扰波,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断了我们的广播,同时用巨大的能量反向冲击,烧毁了我们的发射源。”他顿了顿,指着屏幕上一个几乎难以察??的波动源,“看这里,能量的峰值指向……司法监察局的地下通讯站。”
裴溯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们不是慌了,”陈东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冰冷的明悟,“他们是在利用我们的信号,进行反向追踪。他们在定位我们。现在,我们对他们而言,就像黑夜里的一支火把。”
风暴的第一波冲击,并非来自物理世界的追捕,而是席卷了整个虚拟网络。
几乎在信号被切断的同一时间,一股精心策划的舆论海啸扑面而来。
“独家爆料:代号ST-00,实为长期接受治疗的精神病人,所言皆为幻觉!”
“深度分析:‘苏棠’早已于七年前确认死亡,如今出现的‘影像’或为最新AI伪造技术,其兄裴溯为翻母案不择手段,已近疯魔。”
“权威专家解读:所谓‘脑波操控’纯属科幻概念,缺乏任何科学依据,警惕别有用心者利用公众恐慌制造事端。”
一条条加粗的标题,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他们最脆弱的环节。
数家主流媒体几乎在同一时间转载了那篇所谓的“专家”分析,文章作者匿名,引用的论据却看似无懈可击。
公众的同情与愤怒,在短短几分钟内,开始被怀疑和嘲讽所取代。
评论区里,风向骤变,那些原本支持他们的声音,迅速被淹没在“骗子”、“疯子”、“阴谋论”的浪潮里。
苏砚盯着手机屏幕,那些恶毒的字眼像无数只冰冷的虫子,顺着她的指尖爬上脊背。
她的手在发冷,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熟悉的、被巨大利益集团玩弄于股掌之的的无力感。
这不是一场临时的反击,这是一套早就准备好的剧本,只等着他们按下播放键。
每一个攻击点,每一个“专家”的论调,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精准、高效,且毫无破绽。
“苏棠早已死亡……”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了七年的迷雾。
死亡,对,他们一直围绕着“失踪”在调查,可对方从一开始,就为苏棠准备好了一个“死亡”的结局。
她猛地站起身,冲到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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