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债务迷宫中的光 第53章 试炼

李晓与杨惠心基金会的关联，像一根细刺，扎在陈默心头。巧合？他早已不相信命运会如此安排。这更像是一步精心设计的棋局，将一颗看似纯粹、充满生机的“活子”，送到了他的棋盘上。

他没有立刻戳破，也没有拒绝李晓。反而，他收下了那本笔记，并允许李晓在非营业时间，来店里做些杂活，观摩学习，美其名曰“实践检验理论”。他想看看，这枚棋子，会如何动，背后执棋的人，又想得到什么。

李晓显得异常珍惜这个机会，干活勤快，眼神里的热忱不似作伪。他甚至根据笔记，尝试复原了一道心谱中记载的、关于春季疏肝理气的简单药膳粥，请陈默品评。味道虽显稚嫩，但思路清晰，对食材性味的理解颇有灵性。

这更让陈默心情复杂。若这份天赋和热忱是真实的，那被利用，便是一种玷污和可惜。

杨惠心那边，并未因陈默的拖延而气馁，反而加紧了攻势。她不再空谈理念，而是拿出了一份极其详细专业规划书，且看似诚意满满的《“烟火”文化保护与传播项目规划》书，里面甚至包含了为陈默申请国家级非遗传承人、建立私人博物馆、与海外顶尖餐饮学府合作开办工作坊等具体步骤。

同时，她通过基金会的影响力，开始在一些高规格的文化论坛和媒体上，频频提及“烟火人间”和《美食心谱》的文化价值，将其抬升到“东方饮食哲学活态传承典范”的高度。这是一种阳谋，用资源和声望织成一张华丽的网，让人难以拒绝。

然而，暗处的动作也未停止。周文斌发现，他旗下几个刚有起色的文化项目，在审批或资源对接上，开始遇到新的、难以追溯源头的阻力。老K则监测到，针对“烟火人间”网络舆情的监控中，出现了一些极其隐蔽的、试图挖掘陈默早年落魄经历和家族旧事的痕迹，手法专业，目的不明。

压力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袭来，一明一暗，一捧一压。

真正的考验，来自内部。这天，负责食材采购的红姐，忧心忡忡地找到陈默，说几家长期合作的、提供核心特色食材的小农户，突然表示不再续约，理由是“有了更稳定、出价更高的大客户”。这些食材并非市场大路货，而是依循古法种植、或特定水土才能生产出来的稀罕物，是支撑“烟火”独特风味的基石之一。

几乎是同时，后厨那位跟随陈默时间最长、沉默寡言但手艺扎实的帮厨阿强，提出了辞职，理由是想回老家发展。陈默看得出他眼神里的闪烁和愧疚。

李晓在一旁默默地洗着碗，耳朵却似乎竖得很高。

陈默没有挽留阿强，也没有追问红姐细节。他知道，这是对手组合拳的一部分，旨在瓦解他的根基，让他陷入孤立，最终不得不接受那份“慷慨”的合作。

晚上，他独自在后院处理那些被退订的、娇贵的山野菜。月光下，他看着这些沾染泥土、即将因无人赏识而枯萎的植物，仿佛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无数像师公那样，因不合时宜而被迫边缘化的手艺人。

就在陈默面对内外交困，思索破局之法时，李晓在收拾灶台时，“无意中”打翻了一个调料罐，里面是他正在尝试配比的、一种根据心谱记载改良的新式复合香料。粉末洒了一地，混合着多种草木籽实和干花的气息，复杂而独特。

李晓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收拾。

陈默看着他，忽然开口，语气平静无波：“李晓，你表舅在基金会，具体负责什么项目？”

李晓身体猛地一僵，抬起头，脸色在月光下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明天，你不用来了。”陈默继续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的笔记，想法很好，但路子走偏了。心谱的根，不在纸上，在泥土里，在灶火间，在日复一日的坚守着。你太急了。”

他没有斥责，没有揭露，只是平静地断绝了这份“师徒”关系。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最后的点拨。

李晓羞愧难当，几乎是落荒而逃。

陈默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深邃。他清理着地上的香料，心中已有了决断。杨惠心不是想合作吗？不是想得到“烟火”的核心吗？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周文斌的号码，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然：

“周哥，帮我放个消息出去。就说……我陈默，有意为《美食心谱》和‘烟火’体系，寻找一位真正的、有实力的国际合作伙伴。条件可以谈，只和能做主的人谈。”

他要将计就计，不再被动接招，而是要主动出击，将这场围绕传承的暗战，引向一个更广阔、也更危险的舞台。他要看看，那隐藏在幕后的“深海”，究竟敢不敢，或者能不能，走到台前来，与他正面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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