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昆仑不是一颗星球,而是一块巨大的浮空陆地。它由古代修士捕获炼化,并拖到了这片星域。陆地大小和一座大岛屿差不多,上面有山川河流,四季如春,灵气浓郁的像是起了雾。外面有一层力场,挡住了太空的真空环境,也隔绝了外界的科技探测。
五十年过去,这里还是银河里少数保留着古代修真风貌的地方。只是和过去昆仑墟的热闹相比,现在的新昆仑显得很冷清。除了主峰还有些人活动,其他山峰和院子大多都空了,只有沉默的建筑和疯长的植物,显示着一个时代的没落。
江尘没有坐飞船。他从木星轨道附近直接撕开空间,进行了一次远距离跳跃,出现在新昆仑力场的外面。
他没有硬闯,只是停在空中,平静的看着力场里被云雾笼罩的仙境。
过了一会儿,力场像水波一样分开,出现了一条通往主峰的云路。两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弟子踩着云飞了出来,远远的就对江尘弯腰行礼,眼神里除了恭敬,还有好奇和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弟子恭迎江……客卿长老。”其中一个弟子声音很脆,“宗主已经在问道崖等您很久了,请长老跟我们来。”
江尘点了点头,没在意那个称呼上的停顿。他走上云路,跟着两个弟子穿过力场,进入了新昆仑。
一股带着花草香和泥土味的清新灵气扑面而来。脚下是白云凝成的路,路边开着各种奇花异草,树林里能看到一些灵兽,远处还传来了瀑布的声音。这里的景象和他记忆里的昆仑墟有些像,但又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路上偶尔会碰到一些昆仑弟子。他们大多很年轻,看到江尘都远远的停下脚步,躬身行礼。他们的眼神里除了对这位客卿长老的敬畏,更多的是迷茫。宗门封闭了五十年,和外界几乎断了联系,他们虽然专心修道,但也知道联邦科技发展的很快。两种文明和道路的巨大差距,在他们心里引起的震动,远比外面的人想的要大。
云路一直通到主峰的山顶。
山顶是一片巨大的平台,地面是青玉铺的,边缘就是悬崖,云海在脚下翻滚。这里就是新昆仑的问道崖,是历代宗主闭关、论道和坐化的地方。
悬崖边,一棵苍老的古松下放着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
一个人影背对云海,面向来路,安静的坐在石凳上。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麻布道袍,头发全白了,用一根木簪随便盘着。他的脸很瘦,布满了皱纹,只有那双眼睛还很清澈明亮,正平静的看着走过来的江尘。
他就是昆仑剑宗的宗主,萧云帆。
和五十年前在南极并肩作战时比,他老了太多,生命的气息很微弱,像风里的蜡烛,但又顽强的燃烧着,好像在等什么。
“你来了。”萧云-帆开口,声音苍老又平静,“比我预想的,要晚一些,也……要早一些。”
江尘走到石桌前,没有马上坐下。他的目光扫过萧云帆干瘦但挺直的后背,又看向崖外的云海和远处的星辰。
“晚,是因为清影的事。”江尘的声音很轻。
“早,是因为噬星者的劫难。”萧云帆接话,他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吧。这里没有茶,只有清风白云,算是给你接风,也算……给我送行。”
江尘依言坐下。两人之间的石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松针的沙沙声。
“摇光舟的事,我听说了。”萧云帆缓缓的说,眼里有一丝悲伤和骄傲,“玄苦师弟……还有那些孩子,他们做得很好。比我这个守在山里的宗主,好得多。”
“他们的道心很稳。”江尘说,“能在那种概念污染中站稳,证明昆仑的传承没有过时。”
“传承没过时,但路……可能走到头了。”萧云帆苦笑了一下,笑容里全是疲惫,“我们躲了五十年,昆仑上下苦修不停,自问在剑道上已经很精进了。可当联邦的星舰遮住天空,当噬星者的阴影笼罩星海……我才发现,我们引以为傲的出世和超然,在这种席卷整个文明的灾难面前,是多么的无力。”
他抬起头,看着江尘,目光锐利:“江尘,五十年前在南极,你问我们‘有没有为山下的同胞,斩过一头噬骸体’。那时我不服气,觉得剑道应该纯粹,不该沾染太多凡尘俗事。这五十年,我一直在想,想你的剑,想我们的路。”
“想到了什么?”江尘问。
“想到了狭隘。”萧云帆坦然的说,“我们把超脱理解成远离,把纯粹当成隔绝。我们守着祖宗留下的地方,练着传了几千年的剑法,却忘了问一句:这剑,是为什么练的?这道,是为什么修的?如果连自己脚下的世界、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那超脱不就成了空话?纯粹不就成了懦弱的借口?”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沉重,像是凝聚了五十年的反思。
“所以,你让玄苦长老他们出山巡视?”江尘问。
“是。也是最后一次试探。”萧云帆点头,“我想看看,昆仑的剑,离开了这里,离开了灵气,在冰冷的宇宙里,在联邦的科技旁边,还能不能守住那份纯粹。摇光舟传回来的战报和记录,我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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