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之夜后的日子,被萧晴用近乎自虐般的忙碌填充得密不透风。她像一台突然被调到最高速的机器,疯狂运转,试图用无尽的事务碾碎脑海里每一丝可能浮现的、关于那个男人的思绪。
她不仅是阳传大学校园电视台的骨干,更是下半年一系列校级重大活动的核心筹备成员。从迎接新生的“金秋盛典”文艺晚会,到校庆日的系列专题报道和直播,再到与几家知名媒体合作的“高校创新传媒论坛”,每个项目都需要海量的策划、联络、协调和具体执行工作。萧晴主动揽下了最难啃的骨头,将自己的日程表排得满满当当。
清晨六点,宿舍其他人还在睡梦中,她已经蹑手蹑脚起床,抱着厚厚的资料去图书馆抢占角落的位置,恶补论坛需要的行业前沿知识。课堂上,她的笔记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工整详尽,眼神紧紧跟随老师,不允许自己有一秒走神。午休时间,她匆匆扒两口饭,就赶到电视台的剪辑室,对着屏幕上闪烁的素材一帧帧调整,力求完美。傍晚下课铃一响,她又立刻奔赴各个筹备组的会议,笔记本上写满了待办事项,手机因为频繁的沟通而发烫。
若楠看着室友肉眼可见消瘦下去的脸颊和眼下越来越明显的青黑,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晴晴,你慢点,事情不是一天做完的,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她忍不住劝道。
萧晴只是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眼底却有挥之不去的红血丝:“没事,我撑得住。忙起来……挺好的,充实。”她避开若楠探究的目光,重新低下头,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仿佛那噼啪声能隔绝心底空落落的回响。
只有夜深人静,当她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回到宿舍,躺在黑暗里,耳边只剩下自己心跳声时,那被强行压抑的痛楚才会如潮水般反扑。万鹿鸣冰冷的眼神,绝情的话语,还有更早之前那些温柔的笑意、专注的倾听、指尖不经意触碰时的温度……所有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心脏蜷缩。她只能用力咬住被子一角,将呜咽声堵在喉咙里,然后在天亮前逼迫自己再次戴上“一切如常”的面具,投入新一轮的忙碌。
她像一只受伤的鸟,拼命扑扇翅膀,试图飞离那片令她心碎的天空,却不知该去向何方,只能用疲惫来麻痹疼痛的神经。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那座高耸入云的万氏集团总部大楼里,万鹿鸣正用几乎同样的方式,将自己溺毙于工作中。只是,他的“忙碌”带着一种暴戾的、毁灭性的气息。
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气压低得让人窒息。原本就要求严苛、追求完美的万鹿鸣,最近变本加厉。他审批文件的速度快得惊人,同时挑剔程度也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一份市场部精心准备了大半个月的季度分析报告,被他用红笔几乎划满,冰冷的评语毫不留情:“数据支撑薄弱,逻辑混乱,重做!”一份法务部反复斟酌的合同草案,被他摔在桌上,声音不大,却让站在面前的部门总监冷汗直流:“第三十七条第二款,潜在风险预估为零?你们法务部是摆设吗?!”
集团上下风声鹤唳。所有需要向他汇报的高管都提心吊胆,秘书处更是战战兢兢,连送咖啡的动作都轻了又轻,生怕触怒这位突然变得比以往更加难以捉摸的老板。私下里,人们窃窃私语:“万董最近怎么了?吃了火药似的?”“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是集团有大麻烦?”
真正点燃火药桶的,是一次关于下半年重要地产项目推进的联席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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