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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烂得几乎有些奢侈，将昨夜阴霾与激斗的痕迹彻底蒸发。
便利店里暖洋洋的，连空气都带着一股被阳光烘烤过的、懒洋洋的干燥味道。
姜暮雨霸占着窗边最舒服的那把椅子——
平时是红宝的专座——
裹着毯子，睡得昏天黑地，显然是昨夜精神力透支后的必然反应，
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头舒展，呼吸沉缓，总算有了点安稳的样子。
红宝则像是被上了发条，经历了昨夜那般惊心动魄，她非但没萎靡，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过度亢奋。
她变作美少女形态，穿着一身轻快的运动装，哼着歌，拿着鸡毛掸子这里掸掸那里扫扫，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倒货架，碧眼里闪烁着一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亮光。
“伊人姐姐！
你看！
连灰尘都在阳光下跳舞呢！”
她指着光柱中飞扬的尘埃，语气雀跃。
我笑着摇摇头，继续清点账目，享受这难得的、真正意义上的平静上午。
就在这时，便利店的门被轻轻推开，挂在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黄色连体雨衣、戴着兔子耳朵雨帽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探进头来。
她约莫五六岁年纪，小脸圆嘟嘟的，眼睛又大又黑，怀里紧紧抱着一个……
鲜红色的、心形的氢气球。
那气球颜色异常鲜艳，红得有些刺眼，在店里白炽灯的照射下，泛着一种不太自然的油亮光泽。
气球绳子末端，系着一张小卡片，随着小女孩的动作轻轻晃动。
小女孩站在门口，大眼睛好奇又害羞地打量着店里，目光最终落在活力四射的红宝身上。
红宝立刻被这个可爱的人类幼崽和那个醒目的气球吸引了。
她放下鸡毛掸子，脸上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友善（其实有点过于灿烂）的笑容，蹲下身：
“小妹妹，一个人吗？
要买什么呀？”
小女孩摇摇头，声音细若蚊蝇：
“我……
我不买东西。
这个……
这个送给你们。”
她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一小步，举起怀里那个鲜红的心形气球。
“送给我们？”
红宝愣了一下，碧眼眨了眨，接过气球。
气球轻飘飘的，触手有种微妙的、类似橡胶又带着点凉意的质感。
“为什么呀？”
小女孩低下头，玩着雨衣的带子，小声说：
“妈妈说……
把不开心的事情，写在卡片上，系在气球上放开，它就会飞走，把不开心也带走……”
她指了指系在气球绳子末端的那张白色小卡片。
红宝拿起卡片，只见上面用稚嫩的铅笔字写着：
【希望爸爸不要再和妈妈吵架了。】
一行简单的字，却透着让人心头发紧的沉重。
红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碧眼里闪过一丝无措和同情。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连在窗边熟睡的姜暮雨，似乎也微微动了一下，毯子下的呼吸节奏有了细微的变化，但并未醒来。
我看着那个鲜红得有些诡异的气球和那张承载着孩子纯真愿望的卡片，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这看起来只是一个孩子天真的举动，但在我们这间经历了一连串超自然事件的便利店里，任何不寻常的物品都值得警惕——
尤其是，这个气球的红色，未免太鲜艳、太……
具有象征性了。
“谢谢你，小妹妹。”
我走上前，温和地对小女孩说，
“这个愿望很美好。
我们会帮你保管好这个气球的。”
小女孩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真的吗？
它真的能把不开心带走吗？”
“嗯，
只要心怀希望，
美好的愿望总会实现的。”
我摸了摸她的头。
小女孩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用力点点头，然后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转身蹦蹦跳跳地跑出了便利店，黄色的雨衣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店里恢复了安静。
红宝还拿着那个鲜红的心形气球，表情复杂。
气球在她手里轻轻飘动，系着的卡片微微旋转。
“老板……”
红宝看向还在“休眠”的姜暮雨，又看看我，
“这个气球……感觉怪怪的。”
我也有同感。那红色太扎眼了，而且，在这种时候，由一个陌生小女孩送来一个代表着“释放不开心”的气球，总觉得有些……
过于巧合。
“先把它系在那边吧。”
我指了指靠近天花板、一个不碍事的挂钩，
“等老板醒了再说。”
红宝依言，小心翼翼地将气球系好。
那颗鲜红的心形气球，就这么静静地漂浮在便利店一角，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像一个沉默的、等待着什么的……符号。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气球上，那红色愈发显得浓郁欲滴。
平静的白日，因为这个意外到来的“礼物”，似乎又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微妙的阴影。
它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的心愿气球吗？
还是……
另一种形式的、“不开心”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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