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下意识探寻他眼里真实的想法却被一层白纱遮挡,神使鬼差的,他说出了真心话,
“可我不是珍宝。”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愣了片刻。
聂顷慈敛下眼眸,继续小心翼翼地给他往伤口上擦着药膏:“这样还疼吗?”
“不,不疼。”
聂顷慈陷入沉默,连带着周遭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
孟瑶看着他,没有试探、没有揣测,什么都没有,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伤口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聂顷慈抬起眼对上他的眼睛,弯了弯唇。
没等孟瑶下意识陪笑就听他说:“没人知道真正的珍宝长什么样。”
“但总有人知道鱼目长什么样。”
“鱼目是补眼睛的,对瞎子而言,这也算是珍宝。”聂顷慈笑着扶住床沿站了起来。
在他要把药膏递给孟瑶的一瞬间,孟瑶抓住了衣袖。
他说:“舞女的孩子也能做珍宝吗?”
“只要你想。”聂顷慈脸上依旧挂着平和的笑。
如高山不染尘埃的白雪般洁净的存在,要不是身有残缺,恐怕压根不会出现在这满是泥泞潮湿的人间。
这样的人很好愚弄。
他想,他该改变主意了。
孟瑶眼眶一红,似是被安稳到了,眼尾落下晶莹,他迅速垂下头说:“我不知道去哪儿,外面...”
“那就哪也不去,聂氏能护住一个人。”聂顷慈没有触碰别人伤口的习惯。
他拍了拍孟瑶瘦弱的肩膀说,“我会和大哥说的。”
“二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孟瑶饱含水光的眼睛似是雨中小兽,可怜又暗藏忠骨,
“孟瑶身无长物,愿以身相护,任由公子差遣。”
“要是想要你如此,我就不会救你了。”聂顷慈又一次看到他的愣神。
拒绝送上门来的忠心,恐怕没人能够理解。
他无奈笑说:“我不缺下人。”
“公子缺什么?”
“.....朋友吧。”
“那就做朋友。”孟瑶弯起唇角,在笑的瞬间,泪滴滑落,“只要公子不嫌弃孟瑶。”
“你叫孟瑶。”聂顷慈看着他,犹豫地掏出一方帕子,擦去他脸上的泪痕说,“我记住了,孟瑶。”
“安心养病,外面的事就不用忧心了,没人能赶你走。”
聂氏烂好心的不只有聂怀桑。
多行善事,善有善报是聂顷慈从小相信的道理。
他想,孟瑶白日的伪装估计也是怕伤好之后被送走。
怎么会,不净世想要养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不行, 他是金氏的人,落下他怎么给兰陵金氏交代。”聂明玦毫不犹豫拒绝道。
短短几日,他已经把孟瑶的身世调查的差不多了。
舞女之子?
这还是往好听了说的。
聂顷慈温声提醒:“金氏不要他了。”
“那也改变不了他的身世,不净世已经不能再往外树敌。”
“金氏想杀他,金宗主想杀他,为什么呢?”
聂顷慈看向自己哥哥坐着的地方,弯了弯唇角,“没人想要丑事活着,越要掩盖的东西越值得守护。”
聂明玦敏锐地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金宗主应该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孩子要杀了他的孩子,他不要的被我们护下了,在外,有情有义的可不是他。”聂顷慈抿了口茶,缓慢地站起身。
“孟瑶不想走,不净世看在金氏的面子上,愿意留下他。”
“这句话,麻烦大哥写信送给金宗主了。”
聂明玦看着他,指节轻敲,时间在二人周身流逝。
自始至终聂顷慈都未曾退后一步。
他很少想要做些什么。
现在只是要护下一个有希望活下来的人,离开不净世,他想不到孟瑶能去的地方。
无论如何,留他条活路,无论如何…让他做成一件事。
房檐下,孟瑶强装镇定,手里抱着裘衣,特意蜷在一起的掌心早已渗出一层冷汗。
这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刻。
“你是铁了心要留下他了?”
“有生路就没必要将人逼上绝路,大哥,我没求过你什么。”
聂顷慈自小是安静的。
安静的让人心疼。
看着常常孤身一人的弟弟,聂明玦不免心软。
罢了,他好不容易有了个看得上眼的玩伴。
随他吧。
聂明玦喝了口热茶,没好气地说:“天快黑了,带你的人滚回去。”
“是,多谢大哥。”聂顷慈微微俯身行礼,嘴角尽是些得逞的笑。
聂明玦懒得理他。
从小他就是这副性子,虽说平时淡淡的,对什么都不争不抢,但要说心思,他绝不是愚笨之徒。
不然聂明玦也不会那般可惜。
他好好的弟弟怎么就....
老天不公啊。
聂明玦感叹地看着,看到守在外面的人一点点帮他弟弟披上裘衣的贴心模样,总算放了点心。
知道谁救了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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