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里的岩石已经不能用不稳来形容了,简直可以说是摇摇欲坠。
沈君山看向算是被他连累的顾燕帧心情复杂。
“看我干嘛?赶紧啊。”
顾燕帧尽量稳住身形,偏了偏头,没什么耐心地催促道,“快点,你可别磨磨蹭蹭的,害死我。”
“.....”
这是沈君山唯一一次不想计较他嘴欠的时候。
他伸出手说:“一起上去。”
“.....”
这是个好主意,前提在最上面的人得有些力气。
程慈无语地跟着帮忙,大雨毫不留情的落下,顾燕帧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两个上去的时候龇牙咧嘴了。
这是真疼啊。
完全依靠着拖拽的力量上去,越往下越难受,尤其当双脚完全悬空时,那种恐慌感袭来,比真正拽下去还要恐怖。
‘咔哒’一声,顾燕帧好像听到了什么,他朝着沈君山鼓起青筋的手看去,不祥的预感只多不少。
随着他们距离地面越来越近,沈君山的脸色也越发狰狞,顾燕帧总算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你手受伤了。”
沈君山沉默地拽住他,没有回答。
在跳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扭伤了手,现在的拖拽导致的疼痛更是伤上加伤。
再这么下去,别说最下面的人保不住命,好的情况,他连这条胳膊都保不住。
“程慈,沈君山的胳膊快断了!”顾燕帧朝着上面喊道。
沈君山被他的行径吓了一跳,赶忙解释说:“我没有,我还能行。”
“你能行个屁,都快抓不住了,说你娘呢。”顾燕帧顺着雨幕看去,那些一时冲动险些跟他们一起把命留在这的兄弟已经上去的差不多了。
沈君山上面还有四个人,往上拽去,他另一只胳膊用力,这条胳膊根本熬不到那个时候。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松手,让他作为那个最后一个被拽的人。
相通这一点,顾燕帧都忍不住想笑,他喃喃说到:“这运气还真够背的。”
“快点拽,快点,都把手握紧了,千万别松手。”
程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被雨水浸湿的睫毛连睁眼都觉得困难,但他的视线从未在后面那两人身上移开。
沈君山的表情越发痛苦狰狞,处于他上方的人感受到他脱离,赶忙说:“君山,握紧了。”
痛疼消磨着力量,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沈君山的力气去了哪儿。
这么下去,要不然沈君山废一条胳膊,顾燕帧掉下去,要不然顾燕帧掉下去。
在难有第二个选项。
李文忠小心翼翼观察了下程慈的脸色,电闪雷鸣下,他面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取舍的难题谁都能做,除了他。
偏偏在场能一锤定音的只有他一人。
程慈抬头望去,雨更大了。
再留在山里利弊压根没法较量,他很少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落棋不悔才能反复斟酌。
可这次,他是真的后悔了,没有在风起的时候往后推一天。
哪怕只是一天。
在他抬起头的时候,顾燕帧同样抬着头看他,遮眼的雨幕让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能想到程慈的纠结。
在他眼里每个学生都很重要。
沈君山是成绩最好的学生。
他不能因为他毁了。
大约是这个年纪的人都有什么英雄病,顾燕帧朝下看去,令人晃眼的高度足以心生恐惧。
然而此时,他心里只有感慨和掺杂着小阴谋的兴奋。
“程慈,给我娘上坟,别忘了。”顾燕帧朝着上面喊道。
他就要程慈忘不了他。
他空缺了十五年的扫墓,从今往后,不能忘了。
“顾燕帧!”失控喊出声的人是沈君山,他眼睁睁地看着顾燕帧掰开他手掉了下去,在雨幕中,他恍惚的听到一句,
“你比我厉害,多帮帮他吧。”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程慈自始至终都仿佛没什么情绪那样,踢了踢愣住的李文忠说:“快拉。”
幽深的峡谷看不到掉落下去的身影,程慈站在那儿,无论是谁都看不清,看不透。
他不伤心吗?
这是连沈君山都忍不住想的问题。
他连下去的时候都在想他,他不去想吗?
苛责的想法未曾站稳,谢良辰看着程慈,犹豫地安慰说:“程教官,顾燕帧他——”
“下山。”程慈深深地看了眼峡谷,转身带路。
果决的背影显得过分冷清无情。
比起为了掉下去的人拼命的他们,他是显得太...冷静了。
谢良辰等人对视一眼,即使心里清楚这是最好的选择,但...
“教官要不在找找吧,这里全是岩石,说不定——”谁都没想到,平日最为欠揍,爱挑事的李国忠却是第一个开口的人。
程慈往下走的步伐一顿,头都没回地继续往下走:“别让我重复第三遍,下山。”
教官的命令没人能不遵从,更别提峡谷上端的岩石本就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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