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冰冷,砸在劳斯莱斯的车窗上,形成一道道蜿蜒急促的水痕,将窗外本就昏暗的世界切割得模糊不清。
车轮碾过湿滑的路面,发出沉闷的嘶嘶声。
宋好好慵懒地靠在后座,指尖无意识地划着平板电脑,与窗外的凄风苦雨仿佛两个世界。
“开慢点。”她头也没抬,淡声吩咐了一句。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心烦意乱。
司机依言放缓了车速。
就在车子经过一段滨河路时,一道刺眼的断裂护栏和歪斜的黑色轿车轮廓猛地撞入了她的余光。
宋好好蹙眉,抬眼望去。
一辆黑色轿车以一种极其惊险的姿态撞断了河边护栏,半个车头已经探出了堤岸,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扎进下方汹涌浑浊的河水里。
引擎盖冒着诡异的白烟,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散发出难闻的焦糊味。
她原本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以为是普通的事故,救援应该很快会到,并不想多管闲事。
就在车灯扫过那辆事故车破碎驾驶座车窗的瞬间,宋好好的目光猛地定格。
透过雨幕和碎裂的玻璃,她看到驾驶座上那个年轻男孩苍白的侧脸。
他额角淌着血,蜿蜒过清秀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已然昏迷过去,了无生气。
然而,他的一只手却死死地抠着方向盘,指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泛着青白色。
“停车!”
她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
车子尚未停稳,她已经一把推开了车门。
高跟鞋踩在积水的路面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她快步走到那辆岌岌可危的车旁,雨水迅速打湿了她的头发和大衣。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她对着自己的司机和保镖厉声道,保镖立刻上前,试图拉开车门,但车门因撞击而变形卡死。
宋好好站在雨中,看着车内那张失去意识的、过分漂亮却毫无血色的脸,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浮现。
到底在哪里见过?
时间紧迫,不容她细想。
“小心点!别让车掉下去了!”她指挥着,心跳因紧张和寒冷而加速。
终于,在几人合力下,变形的车门被强行撬开。
保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昏迷的男孩从驾驶座里拖了出来。
男孩浑身湿透,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身体软绵绵的,轻得吓人。
“去华安医院!快!”
宋好好拉开车门,让人将男孩安置在自己车的后座,毫不犹豫地报出了沪上最顶级的私立医院的名字,宋家正是其最大的股东。
劳斯莱斯再次启动,冲破雨幕,朝着华安医院疾驰而去。
车内,宋好好拿出干毛巾,尽量轻柔地压住男孩额角还在渗血的伤口。
她看着他湿漉漉的睫毛,毫无血色的薄唇,以及即便在昏迷中也微蹙着的眉头。
这张脸清秀、漂亮,带着一种易碎感,确实眼熟得很。
她拧着眉,在记忆中仔细搜索,却一无所获。
到了华安医院,早已接到通知的医疗团队立刻将男孩接入了急救室。
宋好好站在走廊尽头,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灯,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湿透的冰冷和狼狈。
她吩咐助理立刻送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等待的间隙,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个人。”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半小时前,滨河路车祸送来的那个男孩。。”
不过一刻钟,一份简要的资料就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宋好好点开文件,目光迅速扫过。
顾夜白。
二十岁。
看到“顾家”二字时,宋好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资料继续往下,她的眉头越蹙越紧。
顾家现任家主顾鸿煊的私生子。母亲早逝,自幼不在顾家长大,近两年才被认回,但在家族中地位尴尬,几乎透明。
后面附带着一些关于顾家近年来的情况简报。
越是往下看,宋好好眼中的厌恶之色就越发明显。
顾家,看似还维持着世家大族的空架子,实则内里早已日暮西山,产业凋零。
最令人不齿的是家族内部那些乌烟瘴气、混乱不堪的男女关系。
几房太太、众多子女、私生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堪比狗血连续剧,丑闻不断。
这些都是沪上顶级圈子里半公开的秘密,只是大家碍于情面,很少摆在明面上说。
她关掉资料,抬眼看向急救室的方向,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难怪觉得眼熟,或许是在某次极偶然的场合,有过惊鸿一瞥吧。
雨还在下,敲打着医院的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好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里那点因为多管闲事而泛起的波澜,渐渐被一种对顾家那摊烂泥的厌弃所覆盖。
但看着那扇紧闭的急救室门,她终究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湿透的大衣带来阵阵寒意,让她有些不耐地蹙眉。
手机在掌心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妈妈”两个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