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令人难堪的静默中,陆宅现任家主陆元廷跟他夫人匆匆赶到。
两人显然来得急,陆元廷额角还带着薄汗,陆夫人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一进厅门,看到那满地狼藉,再看到被压在地上的陆蓉,陆元廷脑袋里嗡的一声,心直往下沉。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快步上前,对着沈崇山深深躬身:“沈老,我们来迟了。实在对不住。”
陆夫人也跟着行礼,眼圈已经红了,是急,是怕,也是羞臊。
沈崇山眼皮都没抬,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听见了。
温明舒冷冷开口,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陆总,令姐这份大礼,我们沈家真是受宠若惊。”
陆元廷额角的汗更多了,只能硬着头皮,语气近乎哀求:“沈老,伯昀,明舒,千错万错都是我陆家的错,只是,今天这事,毕竟涉及到一些旧事,闹得太大对孩子的名声不好。”
“不如,”陆元廷姿态放得极低,“不如我们私下解决?该赔罪、该负责、该给交代,我绝无二话!只求……只求各位给陆家留一点颜面。”
这话说得极其卑微,却也戳中了沈家一部分顾虑。
他们也不想无限放大,让聿珩成为圈内长久的谈资。
沈崇山目光如电,看向陆元廷,陆元廷只觉得背上像压了座山。
这时,一直沉默的沈伯昀缓缓开口:“聿珩和好好刚订婚,这些腌臜事关起门来处理更合适。”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厅内尚未离开的几位至交,微微颔首:“今日多谢诸位,也让大家受惊了。家务丑事,就不继续污诸位的眼了。改日,沈某再设宴向各位赔罪。”
秦振邦、林永平等人何等精明,立刻领会。
秦振邦率先拱手,声如洪钟:“沈兄客气了,既如此,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他扯着还想看热闹的秦骁走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表态支持,然后极有分寸地带着家人迅速离开。
剩下的零星好事者也不敢逗留看热闹,也忙不迭地悄声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厅里只剩下满室狼藉以及面如死灰的陆元廷夫妇。
门被最后离开的管事轻轻掩上。
随着人流涌出宴会厅,一位夫人面色凝重地挽着自己的女儿。
“看到没有?”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这就是把情情爱爱太当回事的下场!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你可给我注意点!”
她女儿二十出头,染着时髦的亚麻灰头发,闻言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要我说,她就是脑子不清醒,男人嘛,消遣而已,那么认真做什么?”
“你……!”她看到女儿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想拧她。
离经叛道,气人得很。
算了。
孩子虽然歪理一套套,好歹是个正常的。
她不再说话,拉着女儿快步走向自家的车,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女孩被母亲拉的一个踉跄,也没多想,耸耸肩,跟着钻进了温暖的车厢。
……
沈聿珩的卧室,隔绝了外面的狼藉与纷扰,只剩二人。
宋好好只拧亮了床头一盏暖黄的阅读灯。
她没有问。
她坐到他身边,轻轻覆上他冰凉的手,然后,与他十指紧扣。
她的掌心温热,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无声的安抚。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终于,沈聿珩开了口。
声音是干涩的,语调却异常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久远故事。
“她是我们世交陆家的女儿。”
宋好好的手指微微收紧,告诉他我在听。
“我八岁那年,她把我从家里带走了。”他的目光落在虚空中。
“她把我关在一栋房子里。那里很暗,有奇怪的气味。她有时会哭,抱着我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说我像我爸,然后……有时又会突然发怒,掐我的脖子,或者把我按进浴缸的水里。”
他说得很慢,握着宋好好的手渐渐用力,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她说,只要我死了,我爸就会永远记住她……后来,我被救了。”
“我被诊断出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在国外接受了很久的心理治疗。”
他停了下来。
房间里只剩下他略显粗重的呼吸。
他将自己最不堪、最脆弱、最不愿示人的伤疤摊在她面前。
宋好好一直静静听着,起初是震惊和痛惜,但随之而来的是怒火!
为那个小小的、无助的沈聿珩!
宋好好脑子里闪过无数暴戾的念头,她恨不得能穿越时空,回到二十多年前扇死陆蓉!
这股怒火烧得她眼眶发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强行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那股灭顶的怒意,缓缓站起身。
她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前:“那不是你的错。她的偏执、罪恶都始于自己的**,与你无关。”
宋好好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与力量:“现在的你,强大到足以保护所有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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