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王推开会议室的门时,里面传出的阵阵笑声让他脚步顿了一下。
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会议桌旁,气氛前所未有的轻松。
K&L和正衡的律师,此刻正围坐在一起,案卷材料被推到了一边,取而代之的是咖啡和甜甜圈。
“嘿,理查德!”负责证据开示的杰克抬起头,冲他挥了挥手,“我们在给我们的中国朋友上点课。”
林溪看到理查德,下意识地想起身,被理查德抬手示意坐下。
“什么课?”理查德饶有兴致地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中方团队那一水儿的深色西装。
“个人风格!”艾米丽眨眨眼,她今天穿了一件剪裁别致的墨绿色丝绒西装,里面是蕾丝内搭,耳垂上坠着两枚小巧的珍珠,“我们在讨论,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像……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张律师扶了扶眼镜,有些无奈地笑着解释:“我们平时在律所,对着装要求比较统一,以专业稳重为主。”
“专业当然重要!”负责庭审策略的马克是个高大爽朗的德州人,他今天穿了件粗花呢猎装外套,配卡其裤和磨砂皮靴,与法庭上的严肃形象判若两人,“但专业不等于无趣。”
他指了指自己:“就像我,在德州打官司,如果我穿得像华尔街的银行家,陪审团会觉得我傲慢,不接地气。但如果我穿得太像牛仔,法官又会觉得我不够尊重法庭。所以我得找到那个平衡点,显得我懂这里的规矩,让他们觉得我是自己人。”
小李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那……在纽约呢?”
“在纽约?”艾米丽接过话头,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这里是世界的十字路口,什么风格都有。但核心是——你得让人记住你。”
“法庭上每天那么多律师来来往往,法官和陪审团凭什么对你留下深刻印象?除了你的辩论技巧,你的形象也是武器。”
林溪若有所思。
K&L每个人确实都有鲜明的个人标识,穿着也都各有巧思。
反观自己团队,清一色的深蓝藏青西装,白或浅蓝衬衫,黑色皮鞋。
“你们刚来的时候,”杰克喝了口咖啡,半开玩笑地说,“说实话,我以为你们是卖保险的。”
会议室里响起善意的哄笑。
张律师的脸有点红,但更多的是恍然大悟的窘迫。
他看向林溪,林溪也正看过来,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反思。
“所以……”林溪开口,声音清亮,“各位有什么具体的建议吗?”
这个问题让K&L的几人来了兴致。
“首先,从衬衫开始!”艾米丽立刻说,“不要永远白衬衫,领带也是,颜色和图案可以更有活力一些,但要跟西装颜色协调。”
马克补充:“西装不一定非要纯色。细条纹、人字纹,最重要的是面料质感跟剪裁合身!”
理查德这时才走进来,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语气温和但切中要害:“这不仅仅是穿衣打扮。这关乎你如何向世界展示你的自信、你的品味、你对细节的掌控力。”
“在法庭上,对方律师、法官、陪审团,都在观察你。一个连自己形象都打理不好的律师,不会取得任何人的信任。”
他看向林溪,目光里带着长辈式的提点:“林,你很有潜力。但如果你想在这个舞台上走得更远,你需要让自己变成让人过目不忘的林溪律师。这包括你的专业能力,也包括你呈现给外界的一切。”
“我明白了。”林溪点点头,“谢谢各位,这堂课很有价值。”
杰克笑着拍拍手:“太好了!那么,作为实践课的第一步——”他狡黠地眨眨眼,“明天开庭,各位要不要试着稍微调整一下你们的战袍?”
理查德看着眼前这群年轻人,嘴角不禁上扬。
他当然知道,大战前夕,弦不能绷得太紧。松弛感,有时候比多翻一遍案卷更重要。
理查德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笑意:“我看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
众人闻言,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
“接下来的时间——”理查德故意顿了顿,才慢悠悠地宣布,“自由活动。想喝酒的,想约会的,想给自己挑战袍的……都行。”
会议室里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和笑声。
“不过,”理查德抬起手,食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笑容依旧,眼神却变得锐利,“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因为放松过度而导致的状况。明白吗?”
“明白,理查德!”众人齐声应道。
“很好。”理查德满意地点点头,率先站起身,“散会。”
艾米丽立刻凑到马克身边,商量着去附近新开的那家爵士酒吧。
杰克则拿起电话,看来是早有约会。
K&L的几位年轻助理也三三两两地约着一起去吃饭。
张律师、小李和团队里另一位同事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念头。
林溪合上笔记本,也开始思考该去哪里。她对纽约的购物场所不熟。
“Lin。”艾米丽临出门前,特意折返回来,快速从包里掏出便签本,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名字和地址,撕下来塞给她。
“这几个地方,男装女装都有,虽然不是定制,但剪裁和面料在成衣里算很不错的。就在中城,离这儿不远。”
马克也路过,探头补充了一句:“对,记得,合身是第一位的!”
“谢谢。”林溪接过便签,心中暖意融融。
“玩得开心,但也别逛太晚!”艾米丽冲她眨眨眼,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林溪和她的中国同事。
“林律,”小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咱们……真去啊?”
“去。”林溪将便签小心收好,语气坚定,眼里带着笑意,“他们说得对,这也是必要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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