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舍包厢内,清雅的茶香与凝重的气氛格格不入。
宋好好执起紫砂壶,从容地为面前两个空杯注满茶水,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眼下只是一次寻常的午后茶叙。
她将两杯茶分别推到顾文斌和顾夜白面前,目光清亮地扫过两人:“想好了?”
顾文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滚烫的茶灼过喉咙,不及他心头怒火半分。
“想好了。”
他重重放下茶杯,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褪去,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既然他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宋好好点点头,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顾夜白。
“夜白,你呢?你怎么想?”
顾夜白目光平静地落在顾文斌脸上:“我只是想看看,顾大少爷对着他向来瞧不上的小杂种低头求助时,会是什么样子。”
顾文斌脸色瞬间铁青,拳头骤然握紧。
“顾夜白!你一个半路冒出来的私生子,难不成还要我嘘寒问暖,兄友弟恭?”他语气尖锐,“换做任何一个人,突然冒出个分家产的,谁能心平气和?”
顾夜白静静地听着,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变化。
他知道,顾文斌说的是事实。
在所有人眼里,他的出现本身就是原罪。
顾文斌的态度,不过是这世上绝大多数正常人最直接的反应。
逻辑上,他完全理解。
可那股从少年时期就深植骨髓的屈辱、被漠视的冰冷……像一根根毒刺,多年来早已长进心里。
道理他都懂。
可他就是意难平。
宋好好坐在主位,安静地看着这对兄弟之间的刀光剑影,没有打断。
有些脓疮,必须挑破了,才能上药。
……
林溪抱着那只小奶猫,站在**夫的门前。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屈起手指在门板上叩了三下。
门内没有传来预想中暴躁的驱赶声,只有一片沉默。
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将门推开了一些,试探着朝里面说道:
“**夫博士?很抱歉打扰您……我,我可以进来吗?”
依旧没有回应。
但这已是她这几天来最大的进展。
林溪不再犹豫,抱着猫,侧身走进了这栋仿佛与世隔绝的房子。
室内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混合的气息。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与屋外精心打理的花园形成了鲜明对比。
**夫博士就背对着她,站在一个堆满了书籍和纸张的长桌前,佝偻的背影像一座沉默的山峦。
林溪轻轻带上门,她站在原地,没有贸然上前。
“博士,这只小猫受了点惊吓,我能暂时把它放在这里吗?”
**夫终于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过身,那双灰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锐利,像能穿透人心。
“虚伪的善意。”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看透世事的嘲讽,“用这种小把戏来接近我,你们这些律师,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林溪心头一凛,她抬起头,目光坦然地对上**夫审视的视线,不再绕圈子:
“博士,我承认,我千方百计想见您,确实有我的目的。”
他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阿瑞斯派你来的?他们这次换了什么新花样?用一只猫来打动我?”
“不,您误会了。”林溪立刻摇头,语气坚定,“我来自中国,因为阿瑞斯……是来向您寻求帮助的。”
“阿瑞斯,”他低声重复这个名字,“那个窃贼!他们用玷污了科学的纯粹!”
机会!
林溪的心脏加速跳动,她立刻抓住话题:“博士!他们正是利用了您早期的构想,如今反过来扼杀其他在此道路上探索的企业,包括我的当事人。”
**夫走到那张堆满纸张的长桌前,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那是很多年前不成熟的想法!他们甚至没有真正理解其中的核心!”
“但法律认可了他们的创新。”林溪向前一步,言语恳切,“博士,您的发明不应该成为垄断和打压创新的工具。”
**夫博士陷入了沉默,他背对着林溪,肩膀微微佝偻。
房间里只剩下小猫微弱的咪呜声。
过了许久,林溪以为这次交谈又将无疾而终时,苍老而疲惫的声音缓缓响起:
“年轻人,你知道被自己曾经寄予厚望的学生背叛,是什么感觉吗?”
林溪屏住呼吸:“我无法感同身受,但我想,那一定非常痛苦。”
“他拿走了我的手稿,那些涂鸦……然后变成了他的专利。”**夫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倦意和伤痛。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林溪脸上,那锐利似乎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
“角落有个空纸箱,”他突然生硬地开口,指了指壁炉旁,“把它放进去,你没办法照顾它。”
“谢谢您,博士!”她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小猫放进纸箱里。
当她直起身时,看到**夫博士已经坐回了一张旧扶手椅上,闭着眼睛,手指按着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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