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好好接到母亲电话时,正审阅着新一批候选人的简历。
母亲在电话那头语气如常,只说她爸今天得了一罐好茶,让她回家吃晚饭。
她听着母亲的声音,才惊觉自己已连续在公司忙了快半个月,心底瞬间涌上一阵愧疚,当下便软声应道:“好呀妈妈,我一会就回去。”
挂了电话,她让司机径直开回西郊的家。
车驶入熟悉的林荫道,远远看见家中温暖的灯火,她心头那根因连日忙碌而紧绷的弦,才稍稍松弛下来。
推开家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宋夫人见到她,温柔一笑:“回来啦?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宋好好笑着应了,目光随意扫向客厅,脚步却猛地顿住。
客厅的沙发上,她父亲宋启正与人相谈甚欢,而那个坐在她父亲对面,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隽挺拔的男人不是沈聿珩是谁?
他似乎心有所感,在她看过去的瞬间也转过头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他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宋启正也看到了女儿,笑着招手:“好好,快过来。聿珩来了好一会儿了,正跟我聊你们那个智能芯片的事儿呢。”
宋好好压下心头的诧异,换上拖鞋走过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嗔,目光落在沈聿珩身上:“你怎么来了?”
沈聿珩尚未开口,宋启正便哈哈一笑,替他说了:
“是我叫聿珩来的。下午通了个电话,聊到你们最近搞的硬件,正好他在这边有个会,就请他过来再聊聊。”
宋好好在父亲身边坐下,眼神却仍瞟着沈聿珩,用目光无声地询问他为何不提前告知。
沈聿珩接收到她的视线,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语气平静自然:“临时决定的。”
宋夫人笑着招呼他们:“别光顾着聊了,先吃饭。”
这顿家常晚饭,气氛倒是出乎意料的融洽。
宋启正显然对沈聿珩极为满意,饭桌上话题不断,沈聿珩均能接住,且见解独到,引得宋启正频频点头。
宋夫人则不住地给沈聿珩夹菜,语气温和:“聿珩,多吃点,看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沈聿珩一一应下,姿态恭敬又不失亲近。
宋好好看着眼前这幕,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沈聿珩才是亲生儿子,而她是个外人。
她忍不住在桌下,轻轻踢了沈聿珩一下。
沈聿珩动作一顿,侧眸看她,眼底带着询问。
宋好好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仿佛刚才那小动作不是她做的。
然而,下一秒,她的脚踝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在桌下轻轻握住。
他指尖带着薄茧,摩挲着她脚踝细腻的皮肤,宋好好身体一僵,耳根瞬间就红了。
她不敢有太大动作,生怕被父母察觉,只能偷偷瞪他。
沈聿珩面上依旧从容地和宋启正交谈着,仿佛桌下的暧昧与他全然无关。
直到宋好好羞恼得快要炸毛,他才若无其事地松开手,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晚饭后,宋启正意犹未尽,又拉着宋好好和沈聿珩回到客厅沙发坐下。
佣人重新沏了茶,正是宋启正今日得的那罐珍品,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宋启正品了一口茶,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带上了几分罕见的凝重。
他放下茶杯,语气沉稳地开口:
“好好,你最近的动静,爸爸都看在眼里。你想自己冲机器人的专用芯片,解决硬件瓶颈,这个方向是对的,爸爸为你骄傲。”
他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想清楚。芯片这一行,水深,周期长。可即便机器人芯片门槛相对低一些,从架构设计、流片、测试到量产、良率爬坡,每一步都是实打实的功夫,需要时间沉淀。”
他看着女儿难掩锐气的眼睛,谆谆告诫:
“你习惯了互联网企业的速度,一个想法,几个月就能看到成果,数据不好立刻转向。但硬件不行,砸下去的是真金白银,时间更是以年为单位计算的。”
“爸爸不是要泼你冷水,”宋启正声音温和下来,带着关切,“是怕你心急求快。”
宋好好认真听着父亲的话,她知道,这是父亲几十年经验的肺腑之言。
这时,沈聿珩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
“伯父的顾虑很有道理。硬件研发确实是一条漫长而艰苦的征途。”
宋好好抬起眼,看向父亲,眼神坚定:“爸,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不是要立刻造出媲美顶尖巨头的芯片,那不现实。我只是必须把机器人的核心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语气放缓,带着思考和规划:“我会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也会尊重硬件研发的客观规律。”
宋启正看着眼前的女儿和沈聿珩,他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眼底深处甚至流露出一丝欣慰。
他抿了口茶,看向沈聿珩,语气恢复了家常的随意:“聿珩啊,以后多看着她点,别让她太冒进。”
沈聿珩微微颔首:“伯父放心,我会的。”
正聊着,宋夫人从楼上下来,见他们茶喝得差不多了,便温声道:“聊了这半天,也累了吧。聿珩,今天这么晚了,就留在家里休息吧。”
沈聿珩闻言,礼貌地站起身:“谢谢伯母,不麻烦了,酒店已经订好了。”
宋夫人却笑着摆手,语气亲切却不容拒绝:“跟伯母还客气什么?刚才我就让阿姨把客房都收拾出来了,”她转头看向宋好好,自然地吩咐道:“好好,带聿珩上去吧,就在你隔壁那间。”
带他上去?还是在她隔壁?
她放下茶杯,脸上有些发热,又不好驳了母亲的面子,只得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那,走吧?”
沈聿珩从善如流地微微躬身:“那就打扰伯父伯母了。”
“不打扰,不打扰,去休息吧。”宋夫人笑容愈发慈爱。
宋好好只好硬着头皮,领着沈聿珩走上楼梯。
两人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转角,宋启正便放下茶杯,对着夫人低声笑道:“你呀……”
宋夫人白了他一眼:“我怎么了?我看聿珩就很好。年轻人感情好,我们也得适时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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