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在烛月的耳边,他甚至来不及思考,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张开嘴,咬住了那头中型野兽的头。身体的本能让他将中型野兽一击毙命。他想去救下泽冕,但那白色的身躯已然被野兽埋没。
“……走!”
墨白咬着牙转过头,不想去看身后的景象。烛月沉默了一瞬,迅速冲出包围圈,带着两人远离了这座山。
大概是因为野兽过于多的原因,山火终究还是没有将整座山烧秃。但山体的上半部分,尤其是山顶,已然化作一片触目惊心的焦黑。焦炭般的树木和野兽尸体扭曲在一起,构成一幅地狱般的图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气味。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两人。
烛月迅速东行,按照泽冕的说法,他们此时距离海边的路程只剩下大概一天。
一路上,烛月的速度只快不慢。墨白坐在烛月的头顶,他能够感受到烛月心里的沉重和疲惫,不敢出声,不敢打扰。
他们两个心里都清楚,一旦停下,再想继续赶路,就难了。
蛇躯上那个被鸟喙刺穿的伤口,因剧烈的摩擦又开始渗出鲜血。不过因为有蛇蜕的存在,并没有流出很多,只是隐隐有股铁锈味道萦绕不散。
背篓被丢在洞里,墨白身上只剩下兽皮包里的食物。
在战斗的时候,烛月吞了不少野兽,所以并没有感觉到饥饿。
但猫黑就不一样了。
他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更别提吃掉别的野兽。墨墨白看到他身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连忙抬起手,触碰皮肤的一瞬他就皱起了眉头。
太烫了。
猫黑的身上伤口太多,如果不及时处理,一定会因为感染而死。
必须快点找到水。
烛月似乎也察觉到了墨白焦急的情绪,他的瞳孔快速移动,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方向,速度再次提升。。
太阳西沉,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经过整整一个下午不眠不休的奔波,烛月的体力终于彻底耗尽。
他没有带墨白找到水源,在意识的最后一刻,来到了一棵大树下,就像是他们初遇的那般,围成了一道蛇墙。
瞳色逐渐黯淡,在彻底失去光亮之时,烛月最后看了一眼从蛇头上跳下的墨白。
“烛月,烛月?”墨白来到烛月眼前,伸出手拍着鳞片。但无论他怎么喊,烛月都没有回应,只有沉重而缓慢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啧。”
墨白并没有将猫黑放下,相比于长满草和灌木的土地,还是烛月的身上更干净些。
疲惫与疼痛不断冲刷着他的神经,他的双眼因之前的烟熏和紧张而布满血丝。
大概是因为烛月的血液也对他的病情有所缓解,原本已然肿起的红色缓解了不少,但全身上下被红疹覆盖的地方依旧没有消失。他低下头,在看到自己双手上几个小时后还未消退的红斑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身体深处那熟悉的燥热感再次抬头,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如果不能尽快清洗掉他身上的芸香,恐怕还没等烛月和猫黑醒过来,他就会成为三人里最先死掉的那个。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开兽皮包,抓起食物机械地往嘴里塞。咀嚼的过程中,野兽凄厉的惨嚎、冲天的火光,尤其是泽冕那抹最后被兽潮吞没的白色,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反复闪现。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死去,还是因为他而死。
不知是吃得太急,还是那画面带来的强烈心理冲击,一阵剧烈的反胃感猛地袭来。墨白连忙捂嘴,强压下去。他深呼吸,逼着自己继续吞咽。这种填鸭式的进食感觉糟糕透顶,但这是恢复体力、避免自己突然晕倒的唯一方法。
吃饱后,他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替烛月伤口换上新的止血草药,又将退热的草叶尽力塞进猫黑嘴里。现在情况紧急,也不管药效如何,保住性命才是最主要的。
他可不想在回来的时候看到两具尸体。
烛月的情况还好,只是力竭和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止血之后好好休息,只要不变回人,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
猫黑的情况有些危险,墨白用蛇蜕将他的身体盖住,又做了些应急处理,确保短时间内情况不会急剧恶化后,便背着兽皮包,找了根较粗的树枝翻出蛇圈。
烛月一直朝着这边走,说明他肯定是感觉到了什么。墨白走路的速度并没有很快,猫黑不在,他必须要小心再小心。就算他认为那些野兽看见他发狂是巧合,但也不得不防备。
用大片树叶裹住身体,混合掉自身的气味,才小心翼翼地开始向前探索。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流水声传入耳中。墨白眼前一亮,但没有贸然上前,而是伏低身体,在外围仔细观察。
大概是因为地震的原因,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野兽。耐心等待了几分钟,确认没有异常后,他才谨慎地靠近。
眼前的河流并不宽阔,河水清澈,河里有体型较小的黑鱼。只不过这体型小是与之前的黑鱼比,整体长度只比墨白矮了一头。
没有兽人在身边,墨白不想主动招惹。他寻了个没有黑鱼的地方,刚想俯身掬水清洗,余光就瞥见了几条迅速游过来的黑影。
墨白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猛地向后急退。
几乎就在他离开岸边的下一秒,“哗啦”几声,几条狰狞的黑鱼破水而出,满口匕首般的尖牙在夕阳下反射着森冷的光泽,狠狠咬在他刚才停留的位置。
冰凉的水珠溅射到脸上,墨白心脏狂跳,长长吁出一口气,抹了把脸,感到一阵棘手和头疼。
他这一身味道野兽都不想靠近,这些黑鱼却像是被吸引了一般主动袭击,难道这些鱼有异食癖不成?
目光顺着河流而去,他能看出来这条河是往东方向流淌的。如果顺着这条河往东,再有半天的时间就可以找到大海。
目的地近在眼前,结果他们硬是被这临门一脚踹回了门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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