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从水边捡的。”
泽冕低下头,目光游离地看着石杯里晃动的清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我原本的部落在南方,离开后我一直往北方走。快要因为缺盐虚弱而死的时候,我在一条古怪的水边发现了这些白色的盐块。那边没有合适的能让我住下的山,便往西方走了三天,来到了这里。”
“上次撞上地震,也是因为我要去东方收集盐块。”
泽冕说着说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缓缓抬起头,只见墨白脸上的笑容依旧和善,却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显然早已猜到了真相。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张了张嘴,泽冕终究没再说出一个劝说的字。
“怎么样,你还要给我们带路吗?”墨白转着手中的石杯,杯子与石桌摩擦发出“沙沙”声。这声音仿佛不是响在空气中,而是直接刮在泽冕的心口上。想到之前他打趣墨白说的话,泽冕泄了气,自嘲般笑道:“墨白,就算没有我,你们也可以找到的,不是吗?”
墨白拿起石杯,举到眼前,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般仔细端详着,仿佛那粗糙的石杯上刻着什么绝世花纹。这沉默的审视让泽冕如坐针毡,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桌沿。
过了好一会儿,墨白才悠悠开口,抛回他最初的话:“可东方危险,不是吗?”
泽冕听闻收起笑,表情正经了不少:“这话我并没有骗你们,有危险,是真的。兽潮,也是真的。”
“嗯。”墨白轻轻应了一声,终于将石杯随意地放到一边。那一声轻响让泽冕的心跟着一跳。
随即,墨白抬起眼,目光如炬地看向他:“但是你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我那是因为距离比较远。”泽冕立刻道。
墨白不置可否,他站起身,走到石架边拿起那个盐罐,向泽冕示意了一下。他颠了颠石罐,确保里面的盐混合均匀后,倒出少许盐粒在掌心,用手指搓捻了一下。
这盐粒的颜色还略微带点黄色,晶粒也比较大,确实是没有经过提纯的海盐。
确定了猜测后,他坐回烛月身边,侧头轻声问:“野兽能察觉多少距离以内的兽人?”
烛月配合地回答:“兽人全力收敛气息的话,小型野兽不易察觉,中型野兽看情况。大型野兽……感知范围大约比猫黑的极限探查距离大一些。”
“猫黑这么厉害呢?”墨白微微睁大眼,有些惊讶。之前一直听兽人们表述大型野兽的可怕,他还以为大型野兽会远超兽人呢。
烛月被墨白这副样子萌到了,抬手自然地揉了揉墨白的头发,语气笃定:“嗯,他只在这方面很强。”
听到烛月特意强调了“只”这个字,墨白想了想,认真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冒险。”
烛月:“……”
烛月:“嗯。”
“墨白……”见两人再次无视自己,甚至开始讨论起其他事情,泽冕彻底无奈了。他抬手用力揉了揉额角,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妥协:“……好了,别说了。我跟你们一起去。行了吧?”
“嗯。”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墨白就转过了头。
脸上那副探究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灿烂的笑容。
很明显,他等这句话很久了。
泽冕将石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苦笑道:“墨白,你真的,太有趣了。”
“彼此彼此吧。”目的达成,墨白也没有再继续与泽冕虚与委蛇的意思。他站起身活动了身体,懒洋洋道:“马上中午了,吃完饭就出发吧?”
泽冕没有意见,他指了指洞外的薄荷与芸香:“我每次去都会带一些这种草,野兽们不喜欢他们的味道,可以保护我的安全。”
“随你。”墨白屈指敲了敲石桌,好奇道:“这些石桌都是你自己打磨的吧,你们部落里石器很常见吗?”
泽冕轻轻点头又摇头:“石器只用来做石床、石桌这些比较大的物品,罐子、杯子、碗这些是用泥烧成的。”
陶器?
兽世已经有部落掌握陶器的制造了吗?
纵使墨白面上没有波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的心里实打实地吃了一惊。
他以为兽世的部落都像崖山部落这样落后,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会打磨石头制作石器根本不值得惊讶,陶器却是不一样。
虽然说制作陶器的方法有很多,但如果他们是通过窑烧制的,那么极有可能已经有了青铜器。
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要知道,在地球上,青铜器出现,奴隶制可就应运而生了。
墨白顿时感觉头疼,他一个活在社会主义高度发达国家的人,真的无法接受奴隶制。
“墨白,你怎么了?”泽冕见墨白只是敛眸不说话,有些疑惑道:“那些泥器怎么了吗?”
“没什么。”墨白随口问道:“你们的泥器是用窑烧的吗?”
“窑?”泽冕脸上的疑惑更深了,他微微皱眉:“我不知道窑是什么,但我观看过部落烧泥器,他们是在地上挖坑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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