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架子并不难做,在犬白离开后,他在烛月洞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在四根树枝上挖出了相应的凹槽。确定木板能够顺利插进去后,墨白用石锤把四根树枝稳稳地钉进了地里。
做了一天的木工,墨白现在面对木头可谓是得心应手。很快,一个三层的简易木架就完工了。
“丑是丑了点,但挺结实的。”墨白用手按了按,满意地将自己那堆杂物分门别类放了上去。
最上面放锅、碗、刀、骨匕等做饭用的工具,中间放置烛月的盐包以及其他杂物,最下层放剩下的石器。
原本堆在一起的物品整理收纳之后,瞬间清出了一大片空间。墨白看着清爽的洞,不住的点头。
“不错,不错。明天或许可以用这个方法再做一个桌子。”
墨白将凝固的鸡血切成小块,切了两片姜,点上火搭好架子,将鸡血冷水下锅。水量没过鸡血,并在里面加上姜片去腥。
调整石锅的高度,确保火不会太旺后,墨白便一边坐在洞口看夕阳,一边等着鸡血煮好。
烛月的洞处在第五层最高的位置,他站起身,从洞口前的平台往下眺望,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着这个生活在山里的部落。
山壁上的树木被清理了不少,从五层往下,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层平台的景象。一些吃饱了的兽人化作兽形,慵懒地趴在平台上休息;广场上的兽人们驱赶着幼崽回公共大洞;一队成年兽人从部落门口处归来,身后拖着几只小型野兽;采集队也背着满满的背篓回到部落。
每天晚上部落都会给兽人们分发果子,墨白将那些果子都放进了冷窖,这一想起来,他转身去冷窖拿出来了一颗梨与一个苹果。
一边啃着果子,墨白一边与经过洞前的兽人们打招呼。随着天色渐暗,兽人们纷纷回洞,外面的喧嚣渐渐沉淀下来。
没来由地,一股强烈的寂寞感突然攫住了他。周围的欢声笑语像是隔着一层水幕,热闹是他们的,而他只是这个陌生世界的一个旁观者。
在没来到崖山部落之前,就算墨白独自一人在野外生存,他也没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兽人们太热情,又或许是犬白很活泼,再或者是睡在他对面的兄弟不在,这么一闲下来,墨白就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墨白!”
远处的声音打断了墨白的思绪。他抬眼望去,只见豹速背着背篓走了过来,来到墨白面前后,将背篓放下,取出了里面的肉,“烛月还没回来,我们担心你吃不到鲜肉。”
这块肉有差不多三十斤,墨白也没拒绝,他取了一些肉干与熏肉作为回礼。
豹速原本不想收,但在看到墨白挂着的像门帘一样的肉干时,便笑呵呵地接过,转身离开。
在墨白想着要不要将这块肉做成腌肉的时候,又有人朝着他走来了。
“墨白!”来的人是兔白和兔黑,也不知道是不是兽人们的习惯,他们总会在远处先招呼一声墨白。
“这是我们今天找到的辣果,猫一她去找巫了,便让我们送过来。”
墨白一听连忙迎过去,只见兔黑的背篓里放了半筐深红色的圆形果子。
只看了一眼,一股冲鼻的辛辣味就扑面而来。
“多谢。”墨白说着就给兔白和兔黑拿了些果干,“收下吧,明天你们给其他人他也分分,辛苦你们了。”
兔黑原本有些犹豫,兔白却很果断地接下,在看到墨白洞里的情况后,将背篓连同辣椒一起送给墨白,美其名曰装过辣椒之后就不适合装别的果子了。
墨白也没戳穿,接下了兔白的善意。三人闲聊了几句,兔白和兔黑便告辞离开。
走远了些,兔黑才小声问:“你为什么要收墨白的东西啊?”
兔白笑呵呵道:“墨白不想欠人情,再说了之后我们要继续帮墨白呢,如果我们次次都帮墨白却不要东西的话,就算我们不会有什么想法,墨白会多想的。”
兔黑没想到兔白心思这么细腻,他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
兔白翻了个白眼,抬手锤了下兔黑的脑袋:“因为跟你说话,根本用不着聪明!”
墨白在洞前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有人来后,方才伸了个懒腰。在距离洞比较远的地方挖了个小土坑,铺上干草树枝后,将果核丢了进去。
既能当垃圾桶,又能堆肥,完美。
回到洞前,墨白之前那矫情的想法荡然无存,甚至嘴角都带上了无意识的笑容。他用树枝戳了戳鸡血,确定煮好后,便小心翼翼地夹出来,放入装有凉水的贝壳中冷却。
最后,将这个贝壳端进冷窖,盖上树叶保存。
那半筐辣椒也不着急处理,墨白连背篓一起直接放入冷窖。
火堆没有熄灭,墨白将放石锅的架子移走,随后开始处理那三十斤肉。
照例分好瘦肉与肥肉后,用树叶包着肥肉与一半瘦肉丢进冷窖。墨白不想再做肉干,决定做腌肉与熏肉。
这次熏肉的量不多,之前的火塘还能继续用,墨白将熏肉挂好之后,把新烧的火炭放了进去。
中午晒的木桶已经干燥,墨白用火将木桶里里外外烧了一遍,确保能用很长时间不变质后便熄灭了火堆。
月亮高悬,墨白躺在兽皮床上,右眼皮却毫无征兆地又开始狂跳。
“啧,今天不是挺顺利的么,怎么又来了……”
原本墨白是准备无视的,结果那右眼皮专门和他作对,跟抽筋了一样疯狂跳,牵扯着神经,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无奈,他只得撕了个叶片黏在自己的右眼皮上,趁着眼皮安分的时候立刻睡觉。
迷迷糊糊间,仿佛有粘稠冰冷的液体滑过皮肤。
墨白猛地睁开眼——
下一秒,他全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僵在原地,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在何处,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血色黑暗。
而烛月,就躺在他的前方。
浑身是血。
那双总是映着他身影的金蓝异瞳,只剩下两个空洞漆黑的窟窿,不断地往外淌着浓稠的血与污浊的液体;他的腹部被彻底剖开,破碎的内脏隐约可见,惨白的肋骨突兀地支棱着;腰部以下的酒红色蛇尾被残忍地斩断了一半,断口处血肉模糊,露出森白的骨茬。
“烛……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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